「下這裡,我覺得下這裡,保存棋子,徐徐圖之。」黎淳在她耳邊嘟囔著。
「我覺得下這裡,突圍出去,絕地反擊。」黎循傳也忍不住發表意見。
江芸芸巍然不動,她很了解老夫人的棋風,這三人裡面就她和老夫人下得次數最多,這兩種說法老夫人一定都考慮到了,所以她的棋子並不是完完全全堵住所有位置。
圍師遺闕是她一貫的風格。
「你也生小棋子。」老夫人見她遲遲沒有動靜,也跟著嘲笑著。
江芸芸把黑子在指尖轉了轉,最後出人意料,選擇孤身深入敵軍內部。
她落在黑子為數不多的腹中地帶。
「你下這裡很快就會被吃掉的。」黎循傳大驚!
老夫人也跟著嚴肅起來,開始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棋局,思考她這是什麼下招。
「沒關係,聽我的。」江芸芸含含糊糊說道。
老夫人開始去堵那顆莫名出現的棋子。
江芸芸開始和她在腹部地帶廝殺,下到十七八子的時候,黎淳突然嗯了一聲,驚訝地坐直身子。
老夫人下棋的手一頓,黑子並沒有直接和白子廝殺,反而越來越往下走,不知何時開始和東南位置的棋子回合了!
黑子的氣突然活了!
「好苗子!」老夫人驚嘆,「你打了一手聲東擊西,一開始就沒打算放棄東南是不是。」
江芸芸點頭:「老師在東南挖深壕溝,築堅壁壘,維護得還不錯,自然不能放棄,雖然孤軍深入,但也是險中求生,博得一線生機。」
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你倒是會賭。」
江芸芸露齒一笑。
不過三個臭皮匠到底沒打過諸葛亮,江芸芸負隅頑抗了許久,棋面上的格局最好時也是五五對半,但到底還是棋差一著輸了一子,黑子含恨退場。
「這局下得好!若不是老頭子一開始的棋局下得太臭了,輸贏還真不好說!」老夫人大喜,「快快快,再拿幾個金果果給我們芸哥兒。」
黎風機靈地把一把荷包遞了上去。
彼時過年,有晚輩拜訪,家中長輩都會用金銀做成的金豆豆或者金稞子給小輩,一盒荷包也就一兩個,但也圖個喜慶。
江芸芸痛快收下那一把荷包:「謝謝師娘。」
「再下一盤。」老夫人躍躍欲試。
江芸芸笑眯眯說道:「我看楠枝手很癢,讓他陪你下一局。」
她眼疾手快把人拉下來坐著,然後自己揣上金豆豆,在一側笑眯眯看著。
黎循傳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我來。」
黎淳對黎循傳的水平也是深有體會,完全不感興趣,便意猶未盡收回視線,坐了一側的靠椅上,見江芸芸還蹲在棋局面前,就招手說道:「來,這邊坐。」
江芸芸溜溜達達走了過去。
「可有讓人在江都縣衙門口看著?」黎淳為她倒了一盞茶,笑問道。
江芸芸點頭:「樂山每日都會去看一次。」
「一月貼告示,二月就考試,時間也緊。」黎淳把茶盞推了過去,「同期考生和稟生可有眉目?」
「府學裡有稟生,我之前通過唐伯虎認識很多府學的學生,其中有幾人說會幫我找一下。」江芸芸說完,皺了皺眉,「同期考生的事,五典書肆的少東家也說幫我找找,但到現在也沒找齊五個人。」
「你倒是認識不少人。」黎淳抿了一口茶,笑說著,「虧我還讓黎風幫你去問了。」
江芸芸眼睛一亮,熱情夸道:「多謝老師!老師真好!」
「你那邊還差幾個人?」黎淳問。
「只找到兩個,思羲找得很仔細,找了不少人,最後只挑選了兩個人來。」江芸芸說。
「他做得對,同考的考生是要仔細找,找那種人品好的,不要被他們拖累了,不然也是耽誤你。」黎淳叮囑著,「我這裡也有兩個,是我們這條街尾的那位私塾陳先生,塾中也有兩個小孩今年也要去參加縣試,年紀和你一般無二,都是十來歲,來之秉性好,教出來的徒弟不會差的,你且放心他們的品行。」
他把茶盞放下,和煦說道:「我已經備好禮物,你等會跟著黎風一同上門拜訪。」
江芸芸起身應下,很快就跟著黎風出了大門。
老夫人見人走遠才小聲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鴨子的嘴巴是硬的嗎?」
黎循傳不解,呆呆問道:「為什麼啊?」
「你去問問你祖父。」她擠眉弄眼,「你看看他的嘴硬不硬。」
黎循傳立馬倒吸一口冷氣,裝死不說話。
「整天教壞小孩!」黎淳不悅說道。
「有些人最近老是偶遇陳先生,也真是緣分了。」老夫人故作正經說反問著,「楠枝啊,你出門怎麼不整天偶遇芸哥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