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沉吟片刻:「賭場是日夜不關門的嗎?」
「對。」樂山點頭,「尤其是過年邊更是瘋狂,若是平時也會稍微收斂點。」
江芸芸不明白賭徒的心理,只是謹慎問道:「他在村中口碑如何?」
「大家都很惋惜,他二十幾歲就考中秀才,當時想要和他結親的人很多,但他還是娶了的鄰居妹妹,之後十多年一直繼續考試,只是屢試不中,後來在村里開了私塾當老師,他人不錯,要是碰到好苗子也都樂意免費教,在他手裡還考出好幾個秀才,誰知道在周姨娘十六歲那年,被人教唆著迷上了賭博,這才弄到這個地步。」
江芸芸嗯了一聲:「江如琅也是他教出來的?」
樂山眼珠子微動,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嗯。」
「他家都被敗光後,他怎麼賭錢啊?」江芸芸又問,「周鹿鳴當時一個七八歲小孩也不能掙錢。」
「據說周姨娘以前在家中格外受寵,自她出嫁後,他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賭博的日子倒是少了,但也幹不了活了,整日渾渾噩噩的,周鹿鳴,也就是您舅舅每天都要看著他,多虧之前教書時幫助過的人救濟著,才勉強活著,尤其是一個李叔的人,逢年過節都送點吃的過去。」
江芸芸沉默著沒說話。
「那死了也算乾淨。」她說。
樂山低眉順眼跟在她身後,沒說話。
江芸芸走到一半,從荷包里掏出五十文遞了過去。
樂山誠惶誠恐地拒絕著。
「這些日子辛苦了,這是你該得的。」江芸芸強硬塞了過去,「我晚上下課後要去五典書店,你不用跟著了。」
樂山猶豫說道:「聽說江大管家好像和林家搭上線了。」
江芸芸不太在意,笑說著:「那是他的本事。」
「是那日送周姨娘去壽芝園才搭上的。」樂山有些著急說著。
江芸芸嗯了一聲:「那是他們大人做生意的事情,在商言商,和我關係也不大,他們能談下去,說明兩者目前有了利益關係,若是不能,那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樂山聽得迷迷糊糊,但還是忍不住夸道:「二公子好心性。」
江芸芸笑了笑:「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整日跟著我也耽誤你。」
樂山盯著她的後腦勺走了幾步,冷不丁問道:「書童是都要識字嗎?」
「應該是吧。」江芸芸仰頭想了想,「我聽說誠勇和終強都識字,誠勇還學過四書。」
樂山捏著袖子,扭捏說道:「我也想跟著誠勇讀書。」
江芸芸驚訝地看著他:「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樂山不好意思說是被唐伯虎給刺激出危機感了,只是摸了摸鼻子:「若是以後您要去參加詩會,我連字也不認識幾個,這不是給你丟臉嗎?」
「讀書是好事。」江芸芸笑說著,「那我跟誠勇說一下,我聽說他字寫得也好,你跟著他學一些,以後去了賤籍,自己看文書,做買賣都不是問題。」
樂山連連行禮道謝。
到黎家時,天色剛亮,黎循傳正在院子裡跟人學打拳。
「這是做什麼?」江芸芸不解問道。
「鄉試考試要連考九天六夜,每次都是一天一夜,極其考驗身體康健,老夫人怕傳哥兒每日坐在書房裡讀書,把身子讀虛了,就特意請了拳腳師傅,讓傳哥兒每日打上兩炷香的時間,強身健體。」一側的誠勇解釋著。
這不是陽光體育課嘛!
江芸芸眼睛一亮:「我能學嗎?」
「自然可以。」誠勇笑說著,「傳哥兒之前就嚷著讓芸哥兒也跟著學呢,只您每日走路上課,也是很鍛鍊身體的,怕您覺得耽誤時間。」
江芸芸目不轉睛地看著拳腳師傅的動作:「不會,身子越結實越好,而且我晚上讀好書也可以再練練。」
誠勇啞然,隨後失笑:「那傳哥兒又要開始著急了。」
江芸芸不解地嗯了一聲。
誠勇只是笑。
「一起一起!」打好一套拳的黎循傳早早就看到躲在一處的江芸芸,連連招手,「快來。」
江芸芸放下書箱,又交代了一句樂山跟著誠勇學習的事情,就蹦蹦跳跳跑過去了。
初夏的日子已經過半,五月底的早上也有了熱意,隔壁屋子的綠葉從牆上冒出頭來,青翠欲滴,當太陽從山尖尖冒出來時,江芸芸他們也打了三炷香的時間。
兩人滿頭大汗,汗流浹背,停下來時便喘著氣。
黎風連忙端上溫水:「慢慢喝幾口,千萬不要大口咽下去,平復呼吸,今日第一次練,難免累了點。」
江芸芸每日走路,身體素質還算不錯,一套下來也只是微微喘著氣,喝了幾口水就平復過來了,黎循傳常年不動,累得直喘氣,到最後直接倒在她肩上,一張臉皺著,連口水也喝不下,要不是有人扶著,怕是要直接倒下去了。
「多鍛鍊鍛鍊。」江芸芸把人扶到椅子上,沒良心說道,「師侄你也太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