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他撇了撇嘴,「可惜我百密一疏。給她換了衣裳,收拾了茶盞碎片,擦了凳上腳印,後又有王元義自己撞上來當替罪羊。竟忘記了麻繩上的血痕,將就那繩子就將她吊了上去了。」
他似是後悔一般,怒道:「早知道就該連著講王元義一起做掉,便不會有此對峙之時!」
林清如並不理會他這些,只問道:「王蘭珠為何意圖跑路?」
「大人您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劉天德嗤笑一聲說道:「您難道不知王蘭珠那臭婆娘做的是什麼下九流行當?您都把劉世昌給抓了,難道不知道她為何而跑?自然是躲避官府追究罷了!」
林清如想到小瑩,於是問道,「你可知她買回來的女孩中,有沒有一個叫小瑩的?」
劉天德哈了一聲,臉上帶著譏笑,「大人,她帶回來那麼多女子,只用像物件一樣賣出去就好了。誰管她們叫什么小瑩小林?」
見詢問無果,林清如不由得心下嘆氣,卻還是只能接著問道,「那你又為何為她換上紅衣?」
劉天德一聽這話,身上的銅錢葫蘆輕輕搖晃,叮咣作響。
他臉上露出頗為神秘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一來,我了結她性命,手沾晦氣,若不用紅火震著,只怕是會輸個精光!二來……她做得這個營生,多少損了陰德,若是不穿得紅火些,只怕去了陰曹地府,要受盡酷刑折磨啊。」
林清如聽著他這一套不知所云的歪理,怪不得旁人說他神神叨叨,果然是莫名其妙。
「惺惺作態!」一旁的雪茶倒是冷哼一聲,嘲諷說道:「你還挺會為她著想。你殺她之時怎麼不這般體貼為她著想?你動手的時候不怕厲鬼索命,等將人勒死了,你倒是害怕起來了。」
「我害怕?笑話!」劉天德露出色厲內荏的神色來,「再說了,她即使要索命,也不該來找我。又不是我……」
他話說了半截,突覺不妥,忙住了嘴。
林清如也知道他說到了關鍵之處,於是問道:「你為何殺她?屋內錢財都被王元義捲走,可見你不是為財。那你是出何動機?」
劉天德想了想,歪著半邊身子,一副地痞無賴的樣子,斜眼看著林清如,「我與她起了爭吵,一怒之下就將其勒死了。」
「是麼?」林清如知他說謊,於是說道,「怎得王元義方才說,你們是分贓不均啊?」
她故意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畢竟王牙婆從前是做正經牙行買賣的,你是給介紹的人脈讓她做了這個行當。」
「呸!」劉天德唾了一口,怒罵道:「他知道個屁!」
他露出一副十分輕蔑的表情,「分贓不均?我就是讓王蘭珠全部把錢給了我,她敢說個不字?」
說著,他嘴裡念念有詞地罵道:「就知道這老娘們兒嘴裡藏不住事,什麼都敢往外說!」
林清如只輕輕勾唇,「你承認是你給王牙婆介紹人脈,做這個行當了?」
劉天德一聽忙否認道:「不是不是!我哪裡認識什麼人脈!那都是王元義亂說的!大人您別信他的胡話。」
林清如只冷笑一聲,語氣輕描淡寫,好似可惜,「劉天德,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你若是為別人做事,可到頭來只死了你一個,豈非太冤?」
她輕輕一哂,「說不定他們還盼著你死呢。你若真死了,他們的事情便一筆勾銷了。只是可憐了你,為別人做了替死鬼,還自以為是有骨氣。」
這話讓劉天德一直僵持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動搖,猶豫徘徊之色溢於言表。林清如並不催促,只等他自己想通,慢慢說來。
只見劉天德狠狠咬了咬後槽牙,「我實話告訴你,即使你知道是誰,只怕以你小小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也將他無可奈何!他上頭的人手眼通天,將他撈出來也是易如反掌。」
他言語中有底氣不足的忠告或是威脅,「只怕你若是動了他,連你自己折進去也說不定!」
林清如只是輕輕一笑,「這便不勞你擔心了。」
劉天德惡狠狠地說道:「你既然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左右是個死,我全告訴了你也無妨!」
於是他挑著那條帶著刀疤的殘眉,看著林清如,開口說道:「你知道魚線吧。」
即使林清如早有準備,也不由得露出微微欣喜的神色。自從上次放走了那人,線索盡失之後,終於再次聽到了這群人販子的線索。
她輕挑長眉,示意劉天德接著說下去。
「這人便是魚線之一,諢名孫榮。他們的漁網有多大,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像他們這樣的魚線,全國各地都有,互不認識。而背後操縱他們的魚竿,身份神秘,手眼通天,本事極大。」
林清如心下震動,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張大網,只是即使如此,她也未曾想到,竟然全國各地都有此種存在。於是問道:「這些你都是聽孫榮所說?」
劉天德點點頭,「有的是他自己說的,有的是我旁敲側擊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