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揭了自己老底,王元義也不客氣了,並不退讓分毫,扯著嗓子說道:「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嗎?別以為我不知道!王阿媽本是做正經牙婆行當,就是你給她介紹的人脈,接了那些來歷不明的女子回來,以此賺取暴利!」
他高高地伸長著因爭論而青筋凸起的脖子,「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分贓不均,這才痛下殺手!」
林清如聞得此言,不由得精神一震,柳暗花明又一村,他這話,讓丟失的線索突然又明晰了起來。於是眼中頗含意味地看著劉天德。
劉天德聽了他這話,先是一怔,而後微微眯起了眼睛,眉上的刀疤隨之擰起,露出幾分銳利神情來。他壓低了聲音,
「那個臭娘們,竟連這個也給你說了?」
「怎麼,被我說中了不成?」
林清如輕輕勾唇,拿出那枚白玉鐲子來,打斷二人爭執:「王元義,這鐲子可是你的?」
王元義抬眼一看,回答道:「大人,正是。是王阿媽給我的,和她身上的玉牌是一套。」
林清如挑眉,「劉天德說,他今日在案發現場,撿到了這枚鐲子。」
王元義聽了這話,轉過臉去狠狠瞪了劉天德一眼,「大人!若如此,便可以斷定是劉天德陷害於我!」
「你有何辯解?」
王元義言之鑿鑿,「兩個月前,我與劉天德在賭場賭錢,我輸了他的銀子沒錢還,將這枚鐲子做了抵押。賭場之人皆可作證!」
他眼中有忿忿恨意,「一定是劉天德殺人越貨!隨後再栽贓嫁禍於我!」
劉天德聽得此時被拆穿,索性耍起了無賴,攤著手說道:「縱是我栽贓你又如何?就一定能證明我殺人了嗎?」
王元義一看他耍無賴,「你沒殺人,栽贓我做什麼!」
劉天德咧嘴一笑,「看你不順眼唄。」
話畢他看向林清如,「大人,縱使我栽贓王元義,可眼下並無證據證明我是殺人兇手吧。難道大人判案全憑臆測?」
他拿準了她們眼下並無實質證據,自信滿滿地看著林清如,十分挑釁,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王元義,你好好看看,那晚你撞到的鬼是誰。」林清如冷哼一聲,對著王元義說道。
「他便是那個鬼影?」王元義豁然貫通,手指直指劉天德:「一定是他!他見我拿了東西!便順勢栽贓於我!」
「你胡說!」劉天德呸了一口,「無憑無據!就憑捕風捉影之事就想定罪麼?」
「是麼?無憑無據?」林清如毫不在意,只冷笑一聲,冷聲吩咐道:「雪茶,將他的手翻開!」
雪茶雷厲風行上前,不及劉天德反應,將他的手掌攤開在眾人面前,赫然露出兩道摩擦的血色勒痕。
林清如輕輕眯起眼睛,「劉天德,你手上的傷,作何解釋?」
劉天德下意識兩手一縮,攏回衣袖裡,卻已然是反應不及。他左顧右盼的眼珠子轉了半晌,說話聲音雖大,卻已無了方才底氣十足的語氣。
「這是我打水時,井繩不小心從手中滑落,勒出來的。」
林清如並不聽得他狡辯,只冷眼吩咐道:「那邊命人去他家取了井繩,痕跡與傷口一對便知。」
劉天德分辯道:「井繩泡在井水之中,如何還有痕跡可言?大人為了給我定罪,胡亂臆測,豈非草菅人命?」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打一耙,「莫非是王元義花錢收買於你,便將罪證栽贓於我,為他脫罪!哦——我知道了——」
他咧嘴一笑,笑容帶著污穢的輕蔑,「又或是你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什麼鬼影!什麼傷痕!原是為了這個,因而污衊於我!」
於是劉天德叩首高呼道:「我就說女人不能做官!平白為了情郎栽贓他人囉!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十足地痞流氓的混帳模樣。這般無理取鬧,分明是為了轉移視線胡亂攀扯,意圖將水攪渾罷了。
林清如並不被他牽著鼻子走,只是臉色已然冷了下來,如凝霜寒月,
「井繩沒有痕跡,我這裡倒有。」
她命雪茶拿出王牙婆懸樑之時的繩索,與劉天德對比。劉天德見了那麻繩,自然不肯乖乖就範,竟與雪茶爭執起來,
「臭娘們敢動我!你知道我上頭是誰嗎!」
雪茶也不管了那麼多,叫上兩個捕快鉗制住他,將他緊握成拳的手指一一掰開來。
「官府濫用私刑屈打成招了!沒有王法了!」
劉天德只自顧自地嚎著,卻掙扎不得半分,掰開的掌心中已經變暗結痂的勒痕赫然與麻繩尾端的血痕完全吻合。
劉天德猶是不肯承認,「這能說明得了什麼!光憑這道痕跡就想定我的罪?」
林清如朝著雪茶使了個眼色,故意說道:「那就去對比一下他的腳印,與凳子上是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