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臻垂眸看著揪住自己袖口的青蔥手指。
發白的指節緊緊攥住他的衣角,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嬌小的身軀幾乎要縮成一團。
晶瑩的淚珠不斷地滾落在他雪白的衣料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
確認她安然無恙後,那雙含著霜意的眼眸才緩緩抬起。
那眼神銳利如劍,目光所及之處,眾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皆噤若寒蟬,連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劉啟強只更是心頭劇震,陣陣寒意自腳底直竄天靈,令他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只覺顏面掃地,惱羞成怒。
那張橫肉堆積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劉啟強額上青筋暴跳,怒吼道:「哪來的野小子!敢壞老子的好事!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那粗鄙不堪的叫罵聲在寂靜的村中格外刺耳,卻未能讓沈時臻冷峻的面容泛起絲毫漣漪。
他神識一掃而過,瞬息間看透這群莽漢不過是肉體凡胎,身上毫無妖邪之氣。
「滾。」他聲音冷寒,連眉梢都懶得為這些俗物抬起。
偏生這群人是個不知死活的。
在劉啟強叫囂的同時,兩個打手已繞至沈時臻身後,目露凶光地舉著鐵棒砸向他的後腦。
「咔嚓」、「咔嚓」兩聲脆響。
兩個打手驚愕地望著對方突然伸出的手。
他就像是腦後生眼,精準地扣住那兩根襲來的兇器。
神色未變,依舊是那副清冷出塵之態,卻見他只是漫不經心地一折,那兩根鐵棒竟如朽木般斷作四截。
下一瞬,這群凶神惡煞的壯漢們,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拍飛在了牆上。
骨裂聲和慘嚎聲此起彼伏,方才還耀武揚威的惡徒們,此刻活像被抽了筋的爬蟲,疼得滿地打滾。
而劉啟強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一雙修長的手已如鐵鉗般扣住了他的咽喉。
「嗬……嗬……」那逐漸收緊的力度,將他脫口而出的慘叫生生地扼在了喉間。
他眼球暴凸如金魚,臉色迅速由紅轉為一片青紫。
青筋在額角猙獰地跳動,他拼命踢蹬著雙腿,肌肉緊繃得好似即將斷裂的弓弦,卻如同被釘住的螻蟻,只能眼睜睜看著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
沈時臻微微俯身,寒潭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卻冷得讓人骨髓生寒。
他就像是在俯瞰一個毫無生機的死物,冰冷的目光中不染一絲情緒。
「滾。」
鬆手的瞬間,兩百斤的軀體如爛泥砸在地上。
濃重的尿騷味在褲一襠處洇開一片濕痕,劉啟強癱在穢物里劇烈抽搐,瞳孔渙散得像是被抽了魂。
他的打手們早已被這駭人的場景嚇得魂飛魄散。
見主子如此狼狽,哪還敢有絲毫耽擱,拖著昏死的主子連滾帶爬往外逃。
踉蹌的腳步帶起一路塵土,只留下滿地的狼藉和揮之不去的恐懼氣息。
槿鶯悄悄抬眸,偷偷地、極為謹慎地朝眼前這個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天命之子瞥去。
他靜立如霜,恍若一尊冷峻的神祇。
往日裡,他對自己雖冷淡疏離,卻從未曾有過這般令人膽寒的壓迫感。而此刻,槿鶯真切地感受到他周身凜冽的殺意。
——冰冷刺骨,絲絲縷縷都透著一種讓人靈魂戰慄的威懾力。
不愧是天道眷顧之人……
強壓下翻湧的心緒,槿鶯立刻淚汪汪地撲到沈時臻跟前。
「仙長……」淚珠成串滾落,她聲音抖得不成調,卻劫後重生般,帶著掩不住的欣喜:「您終於回來了……」
言語間,滿是對他的依賴和重逢的喜悅,仿佛他的歸來是這世間唯一能讓她安心的事情。
而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始終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手指更是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袖角,像是生怕他又突然地消失。
沈時臻垂眸掃了她一眼。
依舊是往日那副疏淡的模樣,仿佛剛剛那睥睨眾生的冷峻神祇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依舊是那個熟悉卻又透著疏離的他。
「抱歉,回來晚了。」
天命之子依舊惜字如金,槿鶯咬了咬唇,終究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和多日來的擔憂,鼓起勇氣仰著頭,怯生生地問:「仙長,您這些天去了哪裡?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見圍觀的村民越聚越多,目光好奇地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沈時臻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轉身便往屋內走。
「回房再說。」
然而,剛掩上門,變故陡生。
只見沈時臻身形一晃,一口鮮血猛地噴涌而出。
「仙……仙長!」槿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