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去吧。」
「是。」
醫生匆匆出去關了門。
約格澤昂手上還拎著一沓理得整整齊齊的報紙,他放到艙頭就拖了椅子坐下:「今天感覺怎麼樣?」
「嘀嘀。」
話音剛落,腕上光腦就響了起來,約格澤昂低頭掃了一眼,還沒掃到尾眸子就半眯了起來。
「抱歉,」他起身,「軍部有急事。」
凌長雲頭也未抬,只從手邊拉了根長管子一圈圈地繞著。
「……」約格澤昂沉默了下,道,「帶了幾份總軍刊和北軍的報紙,」他說著又補充了句,「教理部拿來的,我沒挑過。」
凌長雲這才轉頭看了一眼。
「……」
約格澤昂垂下眸子,轉身走了出去。
凌長雲半虛著眼,過了這麼幾天,手上的管子不用再時時刻刻往裡輸藥,凌長雲也能在艙內小幅度地活動下,他抬手把那幾份報紙拿了過來,一張張翻看著——
行政部、財管部……
統管庭於2月18日發賀表彰北西兩軍區……
北區上將約格澤昂·溫森特納再獲長銀勳章……
南遠星系突增超大規模蟲族……
蟲族。
凌長雲往後翻了一頁——
即時遠航圖上黑黑綠綠,密密麻麻堆到一起什麼形狀都看不出來,只有邊緣崖邊抻出了幾條不自然扭曲的蟲腿,黑色的皮肉里布滿了一排排牙齒狀的白色眼睛,零零散散戳了幾根倒刺出來,半空中還照著數滴黏稠的膿液,光是照片一看就讓人感到不適。
根本不是曼斯勒安的蟲族。
平心而論,這麼一比,就連那些獠牙上掛著涎水的異獸都好看了。
凌長雲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著旁邊的新聞。
蟲族……
……
「上將。」
一區軍部大樓內,約格澤昂領著五個人大步踏進了小會議室。
「怎麼說?」
裡面早早坐了六人,見到約格澤昂都立即起身,扶肩行禮。
「那邊的意思是還是讓凌中將做個測試,」一名三十來歲的水華朱長發青年在長桌左邊坐下,「說是——」
他遲疑著,見約格澤昂沒什麼反應才繼續道:「說是擔心凌中將躺了五年,身體各項機能可能有所退化。」
「這他媽不是廢話嗎?!」右三卷棕發高束的青年狠拍了把椅子扶手,怒道,「讓他們去躺五年再來跟我打一場試試!」
「游從,你不要總是這麼暴躁,」旁邊頭髮雜了幾抹銀絲的女子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那邊只是讓做個檢查,後面還什麼都沒說呢。」
游從聞言更怒了:「他們的意思不就是如果不合格就退下去嗎?!憑什麼?!老子現在就去掀了統——嗷——!」
一聲變了調的痛叫,在場人都見怪不怪,眼皮都沒抬一下地繼續翻著手上的資料。
游從疼得臉色一度扭曲,好不容易緩過了勁兒才瞪著眼睛轉頭:「老——嗷嗷嗷——學學學姐——嗷——!」
直到約格澤昂終於抬眼,女子才鬆了手。
游從捂著右邊大腿,整個人都快栽到了桌上。
「繼續。」約格澤昂收回視線。
……
約格澤昂開會向來簡潔,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游從的腿還是麻的。
他邊倒吸著氣邊慢吞吞地往外挪,挪到門邊看到女子還站在門口,登時就想折回去又被叫住。
「游從,」白承昭嘆了口氣,「都是當部長的人了,你不要總是毛毛躁躁的,在上將面前就算是裝你也稍微裝一把吧,凌中將現在又不在。」
路被堵死了,游從走也走不掉,這會兒也放不下尊嚴再爬回去,只能站在原地往上翻個白眼。
「你也說了那是上將,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笑起來也陰惻惻的,」游從壓了聲音又猶豫了下,「雖然……好吧是有點血腥,但我覺得上將其實跟凌中將一樣是很——呃……」
他想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合適的形容詞來。
「很什麼?很溫柔很隨和?」白承昭嘆了今天的第不知道幾口氣,「游從,你長點心吧,那是凌中將,是因為凌中將在。」
游從不滿地嘟囔:「明明是你刻板印象。」
白承昭昨天在財管部整了一夜的計劃表,今天又被統管庭一個令件搞得焦頭爛額,這會兒又見游從開始琢磨著怎麼讓統管庭的人去醫院躺個三五年,腦子疼得只想一掃把把這糟心玩意兒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