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窗,站上廊台,許是在泛涼的房間裡待得太久,這會兒出來竟也不覺得熱,反倒風一吹散去了幾許寒意。
他對著風抽出了裡面自去年冬初收到後便反覆看了多次的卡片——
一如既往的連串紫藤,一如既往的端莊典雅。
生辰喜樂,心有悅否?
系統給他信已是違了規定,想回過去自是更不可能,許是久不見他寄信回去,院長這才借著生日信調侃了他這麼一句。
凌長雲握緊手裡的卡片仰頭望向天,迎面的風吹得一頭青絲在身後飛舞,無月無星,只有路邊的燈施了點兒光亮過來。
心有悅否……
光亮透過厚窗潛進了昏暗的房間,眸光影影綽綽,淺淡的紫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外面的雄蟲。
一望,便至天明。
……
那日去的學校出了點兒問題,凌長雲一連幾天都在待在那兒處理,倒是與裡面的小蟲崽們相處得愈發融洽,得了空便被打著圈兒地纏著,嘰嘰喳喳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放了學,送走了人後凌長雲才舒了口氣。
米階斯在旁邊看得嘎嘎直樂,笑得停也停不下來。
凌長雲瞥他一眼:「還笑?剛剛倒是跑得夠快。」
米階斯放聲大笑:「主公,這可都是蟲崽崽們的愛啊,我怎麼好上前搶奪呢?」
凌長雲都懶得搭理他,轉身徑直朝飛行器走去。
米階斯幾步追上去,擠眉弄眼道:「不過我瞧著那隻橘色頭髮的小蟲崽可是非常喜歡你啊,這幾天要不是他雌父來了只怕要跟著你回家了。」
凌長雲抬手將手裡拿著的文件拍到他懷裡:「還是得不定時抽查。」
「是啊,」米階斯接了文件袋,「您才剛走呢,就開始篡改課程內容,膽子也是夠大的。」
凌長雲踏上舷梯:「可惜沒什麼人,建不起監察機構。」
米階斯跟上:「放心主公,有我隨時看著呢。」
凌長雲笑了:「那真是辛苦我們米米閣下了。」
米階斯已經習慣了這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稱謂,聞言眯眼笑道:「不客氣,我相信主公會好好安慰我的胃的。」
凌長雲笑出了聲:「會會會,明天——後天請你去虔嶼那家。」
「主公明天有事?」
「有約。」
「噢~~~」
米階斯瞭然,一臉促狹。
……
「親王殿下——親王殿下!這兒!!!」
第二天中午,凌長雲換了聲常服跟著約格澤昂一路到了縭樓外,還沒走近就聽到托伯茨歡欣雀躍的呼喚。
托伯茨看到人就衝上來,拉了凌長雲就往前跑,全然對旁邊不知道跟來幹嘛的軍雌視而不見。
「……」約格澤昂額上青筋一跳,踏著長靴大步追上去。
……
「雌,雌父……」竹林的另一邊,橘發小蟲崽顫顫巍巍地爬到亞雌身邊。
亞雌站在一支粗竹下,周身乾乾淨淨,只袖邊染了點兒菸灰,他低頭仔仔細細地將那點子灰拍去,周身還是往日的寧和,地上的小蟲崽卻是懼怕不已。
「雌父,雌父,」小蟲崽抖著身體站起來,扒住亞雌的腿仰頭叫他,「雌父,你怎麼了?你別生氣,我害怕……」
亞雌拍乾淨了袖口,理著挽了一圈上去,聲音平靜地緊:「不是讓你不要過來嗎?為什麼說了這麼多遍還是記不住?」
小蟲崽抖得更厲害了:「我,我記住了,我真的記住了,是,是雄父讓我來——」
「他讓你來?」這句話仿佛激怒了亞雌,他一把拽著小蟲崽的領口就把人拎起來。
「他讓你來你就來?!為什麼說了這麼多遍還是記不住?!他讓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他讓你殺了我你也要殺了我嗎?!啊!?」
……
雄蟲力氣大得出奇又臨近縭樓不好動作太大,凌長雲一路被拽著往前走,快到門口才堪堪拉住了旁邊興奮不已的雄蟲。
「等等等等,閣下。」
托伯茨停住腳步,眼裡都是急躁:「怎麼了親王殿下?」
凌長云:「……我們還是先了解了解情況,別激動。」
「哦,是哦,」托伯茨清醒過來,噼里啪啦就是一大串往外飆,「是這樣的親王殿下,我的心上人呢叫勒拉洛納其,是住在縭樓最頂層的亞雌,顏如冠玉,風度翩翩,玉樹臨風,驚才絕艷,淑人君子,品行高潔,才高八——啊!!!」
約格澤昂慢條斯理地將手裡的光能槍別回腰間,扯下他的手將凌長雲拉回身邊:「別廢話,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