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哲維希取下腕間光腦,遞了過去。
森道利梵聽見鉑斯的話,瞥了眼這名精神力不強也沒那麼弱對軍雌始終客客氣氣的蟲皇近侍,深紅的眸子划過不滿與不屑,但到底忍住了沒有嗤出來,只是眉宇間的倨傲愈發凸顯。
在曼斯勒安的頂級勢力之間,表面的和平要有,正當的理由也要有,至於其他……
從不屬於他這樣的頂端精神力雄蟲!
鉑斯很快連了光屏,易哲維希將光腦上的影像投了上去——
自爆、死亡、地坑……
影像只有幾十秒,幾十秒內,異獸膨脹自爆,肉眼數不清的軍雌毫無抵抗之力便被卷進了爆炸渦中。
屍骨無存。
沖天的爆炸波襲滿了光屏,是光屏外人也下意識想要後退的震驚。
「那是什麼?異獸怎麼會自爆?」貝墁幾人面上還顯不出什麼變化,森道利梵的眉頭卻是一瞬皺緊。
『森道利梵對異獸恨之入骨,在我過去前將話頭引到異獸自爆上。』
納恆幾人想著路徹得斯的話,幾不可察地對了一眼。
「不知道,不清楚,」阿拜爾搖了搖頭,「所以說很詭異。」
「不知道?不清楚?」凱尼塞倫狀似仔細琢磨著這六個字,「軍部戰報難道就是這麼寫的嗎?嘶……聽著有些敷衍啊。」
坐在最邊上的雲水藍發色軍雌斜撇過來,神色冷淡:「閣下既認為軍部敷衍,又有何高見?」
凱尼塞倫:「高見談不上,不過……異獸近乎自殺式襲擊,看起來倒像是在報復。」
「軍部為曼斯勒安殺了那麼多的異獸,它們當然會報復,」軍雌冷笑了聲,「但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為什麼異獸會自爆,閣下。」
「為什麼會自爆?」貝墁身體驟然前傾,「說起來,這四年多間我一直在想為什麼56年異獸會突然大規模入侵曼斯勒安,異獸性孤,這麼多支同時集結,真是讓人想破了腦袋。」
「不過今天這麼一說,我好像明白了。」
阿拜爾看著他,暗暗升起戒備:「明白什麼?」
貝墁蛇吐信子般一一轉過面前的六名軍雌:「明白,戰神啊。」
納恆倏然抬眸。
「什麼意思?」桑萊隱隱猜到了什麼。
「還能什麼意思?戰神之名是怎麼來的?」貝墁轉頭,盯著納恆,「戰神中將,你在之前的戰役中殺的異獸太多了,軍雌死的又太少了,你又做不到將異獸全殲在曼斯勒安內,一不留神逃回了幾頭異獸,當然會迎來它們最猛烈的報復。」
「……」
話音一落,大殿內登時靜了下來,所有軍雌都看向了貝墁。
半晌,阿拜爾終於忍不住氣笑了,好一會兒,他才止住,道:「不好意思,所以蘭茲族長你的意思是,我們之前不該殺了四肢踏進曼斯勒安大地上的異獸!不該在戰備根本不夠的戰爭里想盡辦法以最小的犧牲贏得勝利!不該——」
「阿拜爾!」易哲維希厲聲喝住了他的話。
「……」阿拜爾死死咬緊牙關,胸膛因洶湧的怒氣而控制不住地起伏著。
「不該什麼?」貝墁盯著他,聲音拉高,「繼續啊,你是對議閣不滿嗎?!議閣的所有重大決定都會遞交給陛下過目,還是說,」他聲音又低了下去,又低又柔,「你是在對陛下不滿?」
「阿拜爾不過是順著閣下的話說,閣下那麼激動幹什麼?」桑萊盯視著他。
「……激動?」貝墁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說我嗎?」
「我激動了嗎?」他倏地笑了,轉頭衝著凱尼塞倫和自己家族的雄蟲一個個問過去,「我激動了嗎?啊?我激動?」
凱尼塞倫沒有搭理他,幾名被指到的蘭茲雄蟲忙不迭搖頭。
「你又發什麼瘋?」森道利梵聽他問了兩句就不耐煩了。
對面忽然混亂起來,桑萊習以為常地看了一會兒,又轉過了頭,看向坐在上首的蟲皇。
蟲皇沒有說話,流光溢彩的椅子讓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只能隱約知道他在注視著下面,平靜地注視,注視著下面的所有對峙與混亂。
等待著,等待著……
等待著大霧遮住了一切,射出——
「行了,」不知道吵了多久,蟲皇陛下終於煩了,「說的是私造流火炮的事,你們在下面扯什麼?」
最致命的一箭。
這位年逾一半的陛下一直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