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長雲悶哼一聲,神經刺激太過,身體已是止不住地發顫。
「閣下,我只是想請那位閣下幫忙輸送一些精神力,又不是讓你們去死。你只要告訴我那位閣下的去向就好了,這麼倔強是為什麼呢?恕我不能理解,」路徹得斯的手腕下移,染滿血污的槍口一路卡著骨骼下壓,堪堪停在了髖骨上,「你再不說,這條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凌長雲粗喘著氣,剛剛驟然降臨的劇痛過去,空白的大腦漸漸清明了些,他抬起被汗水滴濕的眼睫,隔著血味看著路徹得斯,聲音虛弱至極,輕了又輕:「沒有,其他……人。」
路徹得斯的唇線拉直了,槍口順著來到髖骨中間,扣住扳機的手指就要用力——
「中將——桑萊元帥來了!!!」
一聲驚呼穿透特意留了個孔的特質門,路徹得斯眸色一變,右臂驟然抬起,扳機扣下,噼里啪啦一陣脆響,牆壁被射出了凹陷。
凌長雲似有所覺地轉過頭,入目是破爛的儀器屏和碎了一地的晶片。
路徹得斯直起身,鬆了手,拉開另半邊門,踩著飛濺過來的碎片跨了出去。
「把他送回去!」
「是!」
「凌先生,你還好嗎?」
凌長雲半闔了眼,貼著門滑坐下去。
真野蠻。
……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六十七,好了!」
光屏上的精神海數據恢復綠色,帳內不眠不休熬了幾天幾夜的人都舒了一口氣。
軍醫湧上去為躺在中間漸漸恢復正常的奧列倫希換上新的液管,路徹得斯幾人慢慢退出了治療艙,留出給療愈儀器進入。
「總算沒事了。」
路徹得斯扶著一名鶴髮雌蟲走到艙外坐下。
雌蟲一身風塵僕僕,面上留了皺紋,帶著溫和的笑,他拍了拍路徹得斯的手,示意他也坐下:「好了,歇一歇吧,血絲都滿眼底了。」
「是,」路徹得斯到一邊接了杯溫水遞給雌蟲,坐到一旁,「老師,您來得好快。」
桑萊接過水喝了一口,潤了潤乾澀的喉嚨:「議閣禁的是雄蟲,我好歹也是個榮譽元帥,軍部出了事,來一趟不是很正常,他們有什麼理由攔我?」
路徹得斯點了點頭:「幸虧有您在。」
桑萊放下杯子,笑了笑:「是幸虧我雄主走前將精神力全都封在了晶珠里,這才得以把人救下。」
路徹得斯眉目微擰:「只是,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交代什麼,」桑萊眼底划過不屑,「我雄主留下的東西,怎麼用還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
「說起來,」桑萊瞥向路徹得斯,「你這次太過了,就算沒有精神力,那也是雄蟲。」
路徹得斯抽了張帕子擦拭著衣服上乾涸的血跡:「我查過了,沒有登記在光網,軍部都是我們的人,不會有半點兒風聲走漏。」
桑萊:「那也小心點兒,這幾年打得太多,軍部損耗不少。」
「是。」
桑萊看著他的動作,驀然開口:「一年不見,你的聽力倒是又好了,特製的隔音防彈門關那麼嚴實都能聽見。」
路徹得斯手上動作一頓,隨即漫不經心地繼續擦著:「留了個孔,怕您來了我聽不到。」
桑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是不經意說道:「聽說那孩子長得很好看。」
路徹得斯折了帕子,換了一面繼續擦:「您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靈通。」
桑萊眼神移到隔間處,門半敞著,光線昏暗,裡面隱隱約約洇了幾點血跡:「長成那樣又沒有精神力的雄蟲,你把他丟到東北營,可不一定能活下來。」
路徹得斯見擦不乾淨,索性丟了帕子,站起身:「他活下來了,我就要死了。」
說著,大步朝帳外走去。
「去哪?」桑萊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換件衣服,待會兒去大帳。」路徹得斯頭也不回,推門閃了蹤影。
門推得太急,勾進了一股涼風,散去了裡面縈繞的淡淡血腥味。
桑萊被風撲了個正著,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小崽子,待了幾年戰場,潔癖倒是愈發嚴重了。」
他說完又搖了搖頭,端起杯子繼續喝著。
……
東南營地。
「凌先生,您還好嗎?」
第4章 米階斯
凌長雲低頭掬了把水,擦淨臉後按了把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打著旋兒流進了排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