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子瑾接了她的話,「那阿娘要許願自己健康安樂,長命百歲。」
虞珧看向他,笑容輕快,「小瑾休息吧。小瑾的病也很快就能好的。」
晉子瑾在床上躺下,側身枕在了坐在床邊的虞珧的雙腿上。他的髮絲散開,虞珧撫摸著他的頭髮,看發縷滑過指縫。
他安靜不語。
虞珧看著他秀美的側臉,腦海中皆是昨日午後重光殿中之事。
還有方才不久他對她的逼問。
她知道,小瑾終究無法理解她。他屬於晉國,她來自南趙。
若是可以任性,在和親之前她就能選擇逃出南趙王宮。
但她不能那樣做。就像如今不能答應他,與晉國陛下老死不相往來。
怎麼可能呢。
陛下要來她無力拒絕,為了南趙她不能拒絕。
「無論如何,阿娘都會愛你的。」
「阿娘應當最愛自己。」
晉子瑾沒有睡,回應了她的話。
酈蕪當初若不那麼執著於她所謂的丈夫的愛,而多專注於己身與愛她的人,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封閉瘋癲的樣子。
晉文偃給了她什麼。
一個殘廢的兒子和時不時發作的瘋癲。
虞珧唇角笑意淺淺,「小瑾還未睡嗎?」
「想與阿娘待著,不想睡。」
……
虞珧醒時抱著小瑾側睡在床上,幽暗的大殿只覺森冷。
她轉過身往窗扇看去,外頭的天竟還未亮。
借著月光,她看著森然的內殿。懷裡小瑾被她一再抱緊,恨不能按進胸腔之中。
「小瑾。」
「阿娘也不知還能如何。」
她起了身下床,轉頭看到牆邊的妝檯,赤足走過去。鏡中映出的人,身形纖瘦,散著頭髮面目不清,下半張臉深深淺淺的淤青,懷裡抱著詭異可怖的娃娃。
形同鬼魅。
「哈。」虞珧笑了一聲。
她的靈魂許就是這個樣子。快要在這個皇宮裡,腐爛成屍水。
驀然回過神來。
「我還有小瑾。」
她走向窗扇,讓月光傾灑在她身上,看著外頭月色下的庭院。
早晨天亮後,連華進到重光殿。虞珧已經重新回到床上睡著。
連華將她叫醒。
她睜開眼看向連華,輕聲輕氣,「是連華啊。」
「起了,晚了宮裡就沒早膳了。」
虞珧坐起身,坐在那兒好一會兒才有反應。連華看她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疑惑她這瘋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你怎麼了?」
虞珧疑惑抬起頭看著她。
連華猶豫著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當即就差點惱火地跳起來,「你怎麼每日都有事情煩我。這破地方,請個御醫求爺爺告奶奶。誰給你看病啊。」
虞珧看她的反應,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茫然後笑了一聲,「是病了啊?」
連華險些給她氣笑,虞珧伸手握住她的手,「沒事的連華,以往也都沒有御醫。不也沒事嗎?」
連華不語,氣得出去了。
以往她死了就死了,病死也與她無關。但如今,誰知會不會有人來治她的罪。陛下畢竟來過。還有玉成宮的娘娘和不知哪位皇子。
連華嘗試去了御醫署,一如既往,無用。只有個小童跟隨她來重光殿看診。
小童只是個御醫署抓藥的,醫理不精。
給虞珧診脈,連華都覺得他診得不對。最後開了些藥先喝著。
虞珧還是抱著破娃娃坐在床上「小瑾」「小瑾」地絮叨。除此之外便是在睡。
次日一早人還睡著未醒,兩頰泛紅,連華再摸她的頭,氣得要把手裡的藥碗砸了。
這喝了到底有什麼用?她就知道,御醫署的人只會敷衍。
虞珧迷迷糊糊醒了,抓住她的手,覺得涼涼的,「連華。」
「你快死了。」連華氣惱。
虞珧彎著漂亮的眼睛笑,「那你開心嗎?」
連華把手抽了回來,「你看我像開心嗎?」
虞珧偏頭認真看她的臉,「連華為何會不開心?」
連華不想與她一個瘋子多話。告訴她快死了,還挺開心似的。
虞珧看著她離開,撐坐起身找小瑾。看到在床里側,立刻抱起擁入懷裡。而後便怔然坐著。
「小瑾。」
……
晉子瑾昨夜無夢。但身體已是恢復無礙。坐在窗前看著院景,手中一小袋桃肉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