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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肩頭一沉,茫然抬頭,看到一身錦衣、纖塵不染的三公子。

他給我披了件衣裳,見我醒了,眉眼皆是笑意。

「吵醒你了?」

他的聲音悠揚悅耳,含著隱約的揶揄。

我頓時清醒,趕忙起來行禮。

三公子好整以暇地坐下,忽然伸手將我拉到他懷裡,硬按著坐在他的膝上。

我緊張地漲紅了臉,極力掙扎,他卻「噓」了一聲,戲虐道:「要吵醒夫人嗎?」

我頓時不敢動了,身上冷汗淋漓。

蕭瑾瑜的手慢慢地撫上我的頭髮,將一縷碎發撩到耳後,似笑非笑:「害怕?可惜你哥哥出去了,今天不會回來。」

我向來是個蠢笨的,額上急出了汗,下意識地推開他。

「三爺,這樣不成體統。」

「嗯?」

他聲音懶洋洋的:「什麼是體統,秦儉你告訴我。」

我名春華,府里所有人都這麼叫我。

他不可能知道我的本名,除非是周彥告訴他的。

那一刻,我的腦子竟然無比清醒,低聲道:「哥哥說,三爺對我們有恩,要對您敬重有加,不可造次。」

「好啊,你們兄妹二人真是有趣,一個個的,淨會拿鬼話哄我。」

蕭瑾瑜莫名地有了脾氣,摟著我的手加重了幾分力氣,湊到我耳邊,幽幽道:「我那日問你哥哥,納了你為妾如何?你猜他怎麼說?」

我渾身發冷:「不,不知道。」

「長安說,他就這一個妹子,絕不會給人做妾,哪怕是三爺也不行。」

蕭瑾瑜笑出了聲:「他膽子可真大,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不過秦儉,你哥哥是有些本事的,我們倆打了個賭,他日事成,我納你為妃,他絕不阻攔。」

事成?什麼事成?

我嚇了一跳,他膽子太大了,太張狂了,就不怕此事被人聽去。

蕭瑾瑜想要的,明目張胆,是世子之位。

趙王封地最大,地理位置最優,明爭暗鬥多年,他那隻知為青樓妓子出頭的大哥,憑什麼能坐在那個位置上,穩如泰山。

明明,最爭氣的是他,得老王爺賞識和歡心的也是他。

可是賞識和歡心沒有用,老王爺重嫡庶尊卑,不會把位置傳給他。

我伸手捂著耳朵,蕭瑾瑜在我耳邊輕笑,扯下了我的手。

「小美人,對你,爺勢在必得。」

第5章

那晚,西風襲窗,我一個人呆愣愣地坐在窗前。

天邊一輪彎月,如幼年在阿爹阿娘身邊看到的如出一轍。

也如在棣州武定,周家院落里那一輪,同樣餘暉傾灑。

我呆坐了很久,連周彥何時過來的也不知道。

他在窗外,斜倚著樹,一身侍衛玄衣,神情清冷,同樣看了那一輪月。

月光很美,為他身上鍍上一層銀光,那長身玉立的身影,顯出幾分孤寂。

他恍惚道:「秦儉,還記得嗎?兩年前我問你,在趙王府最不習慣的是什麼,你說孫嬤嬤讓你低下頭,不要直視著看人,可是我娘曾經告訴過你,昂首挺胸,把頭抬起來,說話要直視人的眼睛。」

我點著頭,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他的聲線清冷起伏:「秦儉,從今以後,我要你永遠抬頭看人,被人仰望。」

周家被抄四年了,四年足以改變一個人。

阿彥哥哥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少年,他如今深沉、陰鬱、狠戾…… 眉眼之間冷若寒霜,越來越像一把麻木染血的刀。

他曾經負傷回來過。

從前每一次外出回來,他都會來看我一眼,可是那一次沒有。

我心生疑惑地闖進他的房間,看到他赤裸著上身,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那個叫茂行的武侍,是他同生共死的夥伴,此時正拿著金創藥,不知如何是好。

他中了劍傷,並且傷得極重。

我問為何不請大夫。

茂行哭喪著臉說:「長安不肯,說怕嚇著姑娘,讓咱們私底下上點兒藥就成。」

那個傻子,原來渾身都是傷,舊傷新傷,歷歷在目,令人記憶猶新。

原來阿彥哥哥,心裡是在意我的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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