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行怕江遂真的在大庭廣眾下說點什麼,抬腳往外走。
江遂緊緊跟在後面。兩人穿過一道狹長走廊,走到中間圓廳時,從旁邊包廂里湧出來一波客人,吵吵鬧鬧地說著話。
江遂步子一邁,側身將雲行擋在裡面,這時聽見有人叫他名字。
是剛才邀請過他的alpha。
江遂被幾人絆住腳步,有些不悅。但場合上遇到了,招呼還是要打的,於是微微點頭示意,護著雲行就要離開。
可人沒走出去,就聽見一道嬌柔的聲音響起:「江遂。」
魏小姐被簇擁著走出來,大概是醉了,站在江遂面前,水汪汪的眼睛透著萬種風情,似乎有點站不穩,慢慢往江遂身上靠過來。
「江遂,我有點頭疼。」
美人投懷送抱,沒有不接的道理,況且魏小姐是過了明路的對象。大家紛紛讓開,一臉理所當然。
前面是魏小姐,身後是被擠到牆邊的雲行,走廊里的聲音和畫面在江遂眼前變得紛亂。
他兩手插兜,往後側身,避開魏小姐若有若無的觸碰,心情已經不耐到極點。
聽到動靜走出來的連奕,先在門口站了會兒,等魏小姐又跟江遂說出「我想回去」時,他才不緊不慢走到跟前。
魏小姐也看到了連奕,溫溫柔柔地笑一下,愛屋及烏一樣的表情,很親昵,也很自然。
連奕忍不住想,魏小姐雙商這麼高,怎麼會看不到被江遂護在身後的雲行,怎麼會看不出江遂對雲行的姿態呢。
——是個完全保護的姿態。江遂只是簡簡單單站著,沒和雲行有任何交流,但有種無形的氣場將兩人包裹在一起,任誰也插不進來。
江遂即便不看雲行,眼裡也容不下其他人。
一直沒吭聲的雲行瞧著眼前這一出,不欲糾纏,從江遂身後走出來,沒看人,似乎眼前一切與他無關,大步往走廊盡頭走。
人太多,江遂欲追上雲行,魏小姐這時候突然不勝酒力,軟軟倒向江遂,江遂不得不扶了一把。
圍觀了不少時間的連奕總算插話進來:「魏小姐,不如我送你回去。」
原本是要解圍,讓江遂脫身。豈料江遂並不領情,眼神制止連奕過來,而後不等魏小姐站穩便很不紳士地收回手。
驟然失重之下差點摔在地上,魏小姐撐住牆壁才站穩,頗為狼狽。
雲行走得很快,背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
江遂視線收回來,看著魏小姐,神情稱不上冷淡,但帶著看透一切的無動於衷。
「我們不會訂婚,也不會結婚,這話你說,還是我說。」
魏小姐還沒從方才的狼狽中走出來,脫口而出:「你什麼意思?」
江遂不會重複必成定局的話,沒什麼表情地看著眼前佳人,不比看一件死物有更多波瀾:
「你說,魏家面子好看。」
這話直白得讓人難堪。
周圍靜下來,氣氛變得凝滯,原先還笑著的幾個朋友表情都僵住。
江遂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全身上下都是冷的,連帶著讓身邊的人也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江遂和圈子裡的這些公子哥不同,他從小在部隊長大,在同齡人香車美酒肆意瀟灑的時候,他已經在戰場上幾進幾出。身上隱隱帶著的殺戮氣和嗜血本性已然冒了頭,當他收起客套,不願再浪費時間時,便有種讓人望而卻步的危險。
魏小姐仿佛第一次認識江遂,不對,其實她從未真正認識過江遂。原來這人骨子裡是冷的,無情的,當他把問題拋出來,你最好遂他的意,若是不能,他會毫無顧忌。
給個面子,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頭一次,錦衣玉食中活到這麼大的魏小姐生出了驚懼,那些旖旎心思消失殆盡。當然酒也醒了。
見魏小姐臉色已經變了幾變,江遂懶得管,轉身離開。
這次沒人攔他。
有個沒眼力見的人開始替魏小姐抱不平:「就這麼走了?也太不負責任了。」
魏小姐回頭看了朋友一眼,片刻間已經收拾好儀態,說:「我不喜歡他,也不會和他訂婚。」
然後在朋友的滿臉震驚中,款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