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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仲始年過不惑,鬢角卻與父親一樣花白,眼角遍布彰顯老態的紋路。

「老毛病了。」趙佗嘆了口氣,說,「恐怕要跟著我一輩子,最後一起進墳墓了……」

太子說:「可恨南越的太醫沒什麼本事,叫父王受此折磨。」

「也不怪他們。」趙佗搖頭,「離兒不是前去大漢,為我延請神醫了麼?」

聽到這裡,太子欲言又止。

大漢的淳于姐弟,自然是醫術高超,連他們都有所耳聞,若是能夠緩解父王的病痛,那怎麼邀請都不為過;可偏偏派他的二兒子,趙離率領使團赴漢……

趙離是個什麼性子,做父親的還不了解麼?

若說長子趙胡穩重,趙離就是被溺愛大的,他委婉地表述了二兒子或許不靠譜,誰知趙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縷精明:「有求於人,就得放低姿態。」

他的次孫年輕好忽悠,大漢君臣便更能放鬆警惕,鬆口讓神醫南下。就算要付出的代價,比原先多了許多,那也不過是一定量的黃金罷了。

黃金,身外之物,能比他的命更重要嗎?

他要的是徹底根治頭疾!人上了年紀,就更加害怕死這個字,為此,就算多虧幾斤黃金也在所不惜。

只要神醫來臨,他將會用盡一切或光明或卑鄙的辦法,將神醫留在南越,留在他的身邊——這才是趙佗的真正的目的。

番禺離長安這麼遠,大漢皇帝還能為了一個醫者動兵戈不成?

趙佗真正的心思,連太子趙仲始也不知道,等到用完晚膳,太子動身回府,望著天邊的彩霞,忽然有了淡淡的悵惘。

伴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憂慮,他想,父王若是真正治好頭疾,那便是顯而易見的長壽,他還不知要做幾年的太子,才能摸到南越王的位置……

回過神,太子面色一變,羞愧於無法言之於口的心思,沉著臉匆匆走了。

.

大漢,長安城。

為南越使臣舉辦的接風宴即將開始,陸賈這個接待者,與王孫趙離的關係不知不覺更親近了。

他們坐席挨著,不知不覺探討起「禮」,本就朦朦朧朧對此學說有好感的趙離,猶如被戳破了天窗,渾身一個激靈。

「何為禮?何為仁?」陸賈微笑著問他。

趙離磕巴道:「禮,與其奢也,寧儉……」

陸賈笑容更深了,這分明是《論語·八佾》的語句,南越王孫,實在是天選儒家人哪。

陸賈發揮畢生的功力,開始給年輕的王孫宣講,漸漸的,趙離從禮貌以待化為如痴如醉,等到宴席開始,陸賈驟然中止,他聽得是意猶未盡,恨不能大喊一聲不要停。

往日晦澀的道理,忽然變得分外明晰起來,趙離只覺被陸賈點撥的自己,此時此刻都能與南越掌管禮儀的大臣辯論幾句了!

典客卿不愧為名震南越的漢臣,趙離都想喊他一句「陸師」,請他繼續為自己講解。南越朝堂上下,一向以擁有淵博的學識為榮,對陸賈這等存在更是尊重,若是讓父親和兄長知道,他們定然羨慕極了,如此機遇,千金也難求!

只是當下的場合實在不合適,趙離只好按捺住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宴會上。

大漢君臣還沒告知於他,南越國為請神醫,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既然隨侍提醒了他,那他便不能鬆懈……

等宴席過半,陸賈又朝他敬酒。典客卿好似有些醉了,眯眼看他,醉意熏然地道:「沒曾想王孫對禮見解頗深。我與王孫一見如故,著實有緣……不知能否托大,視王孫為半個弟子,將畢生所學教、教給王孫?」

趙離同樣喝得暈暈乎乎,聞言眼神暴亮,顧及南越王室最後的矜持,這才沒有立馬答應。

陸賈緊接著又追問了一遍,趙離當即不住點頭:「陸、陸師!嗝,是離之幸……」

因為身份的原因,此時,南越其餘使臣離得較遠,什麼都沒聽見。

他們雖懷揣著心事,卻有一個是一個,全被大漢的美食美酒折服,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將面前的菜餚一掃而空。

心裡驚嘆,不愧是他們南越臣服的宗主國……

宴席結束,南越使團皆有不同程度的醉意,如此情境也不適合商談,於是丞相曹參建議,將真正的談判挪到了五天後,也好讓使團上下,先行逛一逛都城長安。

面前的醉鬼們眼神發直,說不出什麼反對的意見。

曹參一笑,南越自然是沒有性烈至此的美酒,故而醉得厲害,也是情有可原。

一旁的陸賈也很滿意,望著新出爐的半個弟子,眼神溫和又慈愛。

同樣溫和又慈愛地看向弟子的,還有九卿之一的治粟內史、北平侯張蒼。

被他注視著的賈誼問道:「老師,弟子非去南越不可麼?」

「讀書不能真正明理,需走遍山河大川。」張蒼眼神深邃,「昔日我為南陽郡守,你隨我一道赴任,才有了你今日的見識,此番作為儒生南下,將會重塑你的根骨,他日成長為陛下所需的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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