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全賣完了!收工!
等陳司懸幫她把攤子推到家裡,紀嫣和宋之衡已經在中堂里等著了。宋之衡伸長了脖子,坐等右等,一看到宋墨玉露頭就趕緊喊:「你可算回來啦,太陽都曬屁股了!」
宋飛鴻還要守著攤子,斷然是去不了的。他特意把許久沒用過的傘翻出來擦了又擦,囑咐宋墨玉出門時好好撐著,別讓紀嫣曬到。又讓宋之衡不准瞎跑,還囑咐了陳司懸幫忙提好要用到的一些香燭。
「好了我的老爹,這些話你都說了三遍了,你說著不累我們還聽著累呢。我們出門了啊,午飯我們在寺里吃素齋,灶上有我給你留的菜,你餓了就自己熱一熱吃。」宋墨玉挽著紀嫣出了門。
宋之衡則拉著陳司懸的衣擺:「陳哥哥,再給我講講故事吧。上回你說到白衣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時遲那時快,後面呢後面呢……」
「後面啊……」陳司懸聲音清朗,娓娓道來。
非年非節,廟裡又沒有法會,來祥雲寺的人並不多。
宋墨玉他們走了約有半個時辰,只在路上碰到零散的幾個香客。她們大多都是結伴而來,一路扯著閒天。
唯獨其中一個卻是已經剃度的僧人,他穿著一身尋常寺廟常見的黃褐僧衣,手裡拿著一串佛珠,膝蓋處綁著一層厚厚的麻布做護膝。
令人稱奇的是,他每走幾步便要跪下來全身伏地地磕個頭,嘴裡念著一些繁複難懂的經文。如此虔誠的行為,看著頗為惹眼。
見宋墨玉好奇,紀嫣輕聲道:「不可多加注目。這是磕長頭,是極其至誠的禮佛儀式。一旦開始這種儀式,短則十天半月,長則數月經年,風餐露宿,不管雪地沙石,都要這樣三步一磕地拜過去。他應當並分我們鎮上的人,此舉或為自己或為親朋消免災禍。」
宋墨玉很少聽紀嫣說這麼多話,聽得連連點頭:「娘,我們要給這位小師傅送些水和吃的嗎?」
紀嫣搖搖頭:「不用。這時候不要去打擾人家。」她的目光落在那僧人滲血的額頭上閃動著。
祥雲寺聳立在高山上,宛如在雲端,更需走過一段石橋才得入內。
一路上山,除了提著一堆東西的陳司懸沒大喘氣外,其餘人都累得氣喘吁吁,在橋上歇了好一會才進了祥雲寺。
宋墨玉喘著氣道:「你這身板看著挺弱的,爬山倒是一把好手啊。」
陳司懸笑笑:「以前爬過幾座山,習慣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起,沒說的卻是當年他師父為了激發他的潛能,讓他徒手爬直壁。他爬到脫力,在懸崖上掛了一夜,險些沒掉下去。自那以後是輕功也學會了,體力也跟上了。這座小山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若非這些年失去味覺,他變得骨瘦如柴,想必人生或許會是另外一番際遇。只是,現在這般也很好。正如他最初失去味覺時,他師父對他說的,苦非苦,樂非樂,何種活法都是活法。不知那個快活的小老頭今天宿在哪座山上,又有沒有收新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