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軍人或者警察在出任務受傷後,都能得到這樣福利。
也不知道我是該感到榮幸還是倒霉。
陳墨走進房間便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她一句話也不講,讓整個病房顯得無比尷尬。
她沒謝謝我今天救了她的命。
我也不好主動開口邀功請賞。
可我們也不能說案情,畢竟是國家機密。
更不好說父母,她和她父親不和,我父親沒了。
我們倆就尬著。
尬著尬著我眼皮開始有些支撐不住
可能是陳墨看我馬上要昏睡過去,再不說就晚了,於是動了動嘴皮子,「疼嗎?」
這種溫柔的提問,有點不符合她的人設。
我搖搖頭,「就是點滴快沒了,你去叫個醫生吧。」
陳墨起身走到我床頭看了一眼輸液單,確認我今天的藥水已經全部注入到體內。
她貼過來,主動抓起我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我如此近距離接觸。
她手很冰很冰,冰的我毛細血管在收縮,導致血液回流,針孔處很疼。
但我被她那柔軟的手震驚到了。
外殼像個機器,但手卻像是棉花。
她還穿著今天的出任務時的大衣,身上還有一股子火藥味,看起來髒兮兮的。
「我有醫師資格證的。」陳墨眼睛沒看我,一直盯在我手背的膠帶上,「我手消過毒了。」
她不用說我也知道。
她也有很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症,家裡的物品擺放和衛生清潔程度能感受的到,但和凌蕙的不一樣。
凌蕙有刻板行為,她只是愛講衛生。
一個是天生,一個是後生。
「醫生說你內臟沒有任何問題,肋骨也沒事,如果還疼應該是震擊後大腦留下記憶錯覺,過幾天就消失了。」
陳墨把我挨槍子說輕描淡寫。
但至少她說話了。
今天和我說的話加起來,比過去四天都多。
我點點頭。
「我讓孫濤給你請過假了。」陳墨動作很輕柔,解開了我手背頂層的膠帶,露出針柄。
她用指尖捏住針柄,速度很快地拔掉了針頭。
她拔針技術很好,好到連血都沒出。
「我也不想上班,可我還要寫很多報告。」我把手抽了回來,用棉花壓住針孔處。
112案子結束了,犯人劉峰冉畏罪自殺。
我不僅回去要寫緝捕報告,還要寫開槍認定分析,處理我的執法儀,以及做卷宗歸底。
…..
想一下這些流程,我頭就止不住的疼起來。
「我要給你做心理評估。」陳墨站在床頭沒有離開,眼睛看著我,卻看不出冷暖之分。
「現在嗎?」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凌晨三點四十分。
這一天我站立接近12小時,大腦運轉接近24小時,身心疲憊。
「明天也行,你睡吧。」她直勾勾地盯著我。
用她那雙本來就很深邃的眼睛。
「你這樣看我,我怎麼睡?」我縮進被子裡,弱弱地問。
陳墨沉默了一會,轉身回到沙發上坐著。
「你不回家睡覺嗎?」我見陳墨端坐在對面,眼神一刻也不曾從我身上挪開,令我心慌。
她的目光總是帶有審視性。
陳墨不回答我,慢慢移開挪開了目光。
她從包里掏出一本書,動作很輕地翻開,安靜地坐著。
陳墨沒走,我還挺開心的。
「這樣對眼睛不好。」房間太微弱了,只有我頭頂的一盞睡眠燈,我小聲告誡她。
光源距離她很遠,看物體都費勁,別說看文字了。
「你到這裡來看吧。」我把手伸出被子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燈源下方有一個單人沙發,用來陪護使用的。
我甚至有點期待她能過來,離我近一點。
陳墨很配合,拿書起身走到我旁邊坐下,開始翻書。
我和她隔了不到兩米。
除了她身上的火藥味,還能聞見她洗髮水的味道。
爆裂火藥夾雜著沐浴香氛。
今晚應該會做個噩夢。
第二天清晨,我睜開眼睛,轉頭看去,陳墨還坐在原處。
她轉轉頭活動頸椎,手裡的那本書已經看到結尾,可她遲遲沒有翻動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