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蕭瑟的夜晚,伴著遠處的陣陣海浪聲,喻楠突然有了一種衝動,去把這一切都說出來。
她並不是如同表面上表現出的如此不在乎,她想主動一次,去抓住這陣風。
「池牧白。」
喻楠在他面前站定,手指捏緊,深吸一口氣,喚他。
這還是少有的,喻楠這么正式地叫他。
池牧白懶洋洋地掀了眼皮,看她,「嗯?」
時間一下子被放的很緩,喻楠抬眸,迎著他的視線,緩緩開口——
「第一次沒談好,我們再來一次吧。」
第77章
緊張低緩的聲音隨著雨滴緩緩砸落, 在水窪里盪起一圈圈漣漪。
池牧白手裡捏著的煙掉落在地,帶著火星的菸灰落地的瞬間帶起剎那星火,然後浸入雨中, 再也消失不見。
眼底那股子不咸不淡的散漫勁兒還未消失,池牧白極慢地眨了下眼,手指依舊保持剛剛捏住菸蒂的姿勢。
四周一下變得很安靜,嘈雜的雨聲再也消失不見, 耳畔只剩下他極其緩慢的呼吸聲。
緊繃的喉結上下微微滾動一瞬,他始終望向喻楠, 像是要把這個人看透。
像是老電影裡的慢鏡頭,周圍的一切都被調了降速,時間緩緩的,被無限拉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牧白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又干又澀, 「你說什麼?」
喻楠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透,一顆心像是離了弦的箭, 隨著時間的拉長在不斷下墜。
手指無意識緊緊纏繞, 背靠著雨幕,她再次重複了一次,「再談一次。」
這回池牧白終於聽清了, 他動了動已經麻/痹的指尖,眸中情緒晦澀不明,他像是不敢相信, 又像是根本沒放心上, 「你確定嗎?」
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問題再次拋了回來。
這在喻楠眼中等同於拒絕。
喻楠那根離弦的箭墜了地, 如煙花般的,她眸中的光淡了下去。
過了會,喻楠輕輕笑了一下,同樣也沒回答池牧白的問題,只是說了句:「我知道了。」
她想,可能在他那裡,這件事早就過去了。
直到喻楠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池牧白才緩緩回過神來。
草。
他剛剛在說什麼?
他不僅沒答應,還問別人確不確定。
池牧白眼裡閃過幾分懊悔,他快步上了二樓,卻發現喻楠房間的門早已緊緊關閉。
屋內沒有燈,應該已經睡了。
池牧白拿出手機,想發消息時又停下動作。
還是找個機會當面說吧。
幽長昏暗的走廊里,池牧白聽著外面不斷滴落的雨,心裡莫名平靜。
像一根飄蕩多年的風箏線,在這一刻,終於有了落腳點。
已經在一線磨鍊多年、讓眾多犯罪者聞風喪膽的池隊,在這一刻又如同當年,像個找不到方向的毛頭小子。
他懶懶靠著牆,脖頸微揚,後腦勺輕輕貼著牆壁,低垂的眸子中滿是細碎笑意。
--
第二天江敘初洗漱時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嘴裡含著牙膏泡沫含糊道:「你昨天不睡覺幹嘛呢?」
這人今天快天亮了才回房間,現在跟打雞血一樣,看上去精神得很,還把鬍子刮這麼幹淨。
池牧白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他不甚在意地笑了聲,懶懶道:「你呢,還是得多跟我學學。」
?
江敘初夾著嗓子噁心他,「哥哥,昨晚上是不是有人把你魂偷走了?一大清早哥哥怎麼這麼癲。」
「昨天晚上」這幾個字又讓池牧白想起了喻楠站在他面前的緊張模樣。
池牧白嘴角的懶散笑意無限放大,他拍了拍江敘初的肩膀,語氣很欠,「向哥哥學吧,學無止境。」
……
江敘初無語。
這人瘋了。
時恬和江敘初是今天晚上的飛機,昨天說好白天大家一起去遊樂園逛逛。
等池牧白兩人下樓時,喻楠和時恬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時恬一下子跳到江敘初身上,揪他耳朵,「磨磨唧唧,像個娘們。」
江敘初讓她趕緊滾下來,還故意說她這裙子顯胖。
時恬翻了個白眼,「難怪你找不到對象,這他媽叫蓬蓬裙!」
池牧白的視線落在站在一邊始終沒說話的人身上。
一身淺藍色長裙勾出勻婷有致的高挑身形,一張漂亮小臉兒上沒什麼表情,眼神淡漠,十分不近人情。
池牧白悶悶笑了聲,想上前將人拉住時,喻楠動作更快地牽住了時恬的手,「走吧。」
全程沒看池牧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