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喻楠語氣里的不對勁,池牧白的視線落到了喻楠身上, 後者則是被時恬拉著說笑,眼裡再沒了剛剛的淡漠。
大數據的作用,時恬來樟市前刷了好多趕海視頻,所以把睡覺的地兒安排妥當後,她就迫不及待拉著喻楠往海邊去,已經放下狠話說明天的海鮮她包了。
快出門時, 池牧白叫住她們,對上她們疑惑的眼神時, 池牧白伸手在工具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 「不拿筐子,等會抓到的螃蟹放哪兒?」
第一次趕海沒經驗,能遇到幾個貝殼就不錯了。
想到時恬等會空手回來的場景, 江敘初毫不掩飾地嘲笑,他笑著用胳膊撞了下池牧白,「不是, 你他媽就慣著她們吧。」
時恬沒聽出江敘初話里的揶揄, 猛地一拍腦袋,覺得池牧白說的很有道理啊, 「你說得對哈,不過你這個桶是不是有點小啊,看不起誰呢這是。」
江敘初把桶塞時恬手裡,不屑地哈了聲,「姐姐真是口氣比腳氣大。」
說完就跑了,等時恬反應過來,哪兒還有江敘初的身影?
看著沙灘上互相追逐打罵的兩人,喻楠有一種時空交錯的錯覺。
他們這麼多年一點變化都沒有,一如當年,一樣的。
恰好此時池牧白慢悠悠走了過來,看到喻楠愣住原地,他接過她手裡的工具,懶洋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愣著幹嘛呢,一起過去。」
喻楠的視線落到她和池牧白交錯的影子上,腦海里不可受控地再次想到那句早點休息。
很久之前,喻楠一直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風吹哪頁讀哪頁。
人們眼中最牢不可破的親情於她卻是一種奢求,因此,她很少的執著於某一段關係。
直到池牧白的出現。
五年前她走的決絕,那時候的她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後悔。
哪怕池牧白的出現足夠讓她心動,但她以為這段關係和之前的那些一樣,是可替代,可遺忘的。
但當分開的五年,她止不住的回想起這個人時。
她才發現,這一頁已經永遠的吹過去了。
這種陌生又失控的感覺讓她莫名恐慌。
從新加坡回國後,除了奶奶祭日,喻楠從不回到宜城。
她在跟自己較勁,在和自己的過去較勁。
她想向自己證明,池牧白和那些人一樣,她能說忘就忘。
直到這次,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再次回到這裡,她以為五年的磨鍊足夠讓她在再次遇到他時毫無波瀾。
但雨夜再次遇到第一眼,就足夠讓她再起漣漪。
喻楠依舊沒覺得這有什麼,她不斷麻痹自己,你們只是曾經遇到過的陌生人而已,只要忍過這三個月,就都過去了。
但他們成了鄰居,又多了那麼多糾葛。
像是冰封已久的湖泊遇到久違的陽光,終究,壓抑在深處的泉水再次汩汩流動。
這陣風似乎又重新吹到了她的身邊。
而經過了這麼多,喻楠終於也弄懂了自己的想法——她想抓住這陣風。
池牧白這麼多年變得很多,但骨子裡那股子散漫肆意一點兒沒少。
他喜歡一個人時,明顯到連吹過的風都能感受到他的熱烈。
像是得到了珍視的珍寶,忍不住壞笑,去向全世界炫耀。
昨晚去找他本是臨時起意,卻因為那句早點休息,一向對自己想得到的東西非常明確的喻楠,第一次有了迷茫的想法。
她摸不准風的吹向。
她不確定自己現在在池牧白心裡的定位是什麼。
是朋友?同學?亦或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前女友而已。
等喻楠到海邊時,時恬已經把池牧白和江敘初趕走了,說跟他們待著太晦氣了,什麼都沒找到。
時恬正氣鼓鼓地搬著石頭,看見喻楠後嗷嗷抱怨,「阿楠,我不服,我看那些趕海視頻,每塊石頭搬起來都有螃蟹。」
美好的想法被喻楠無情戳穿,「你知道這種類型的視頻,很多都是把事先從市場裡買好的海貨放進海灘邊,然後趕海吧。」
!!!
時恬說她好煩,「真是的,怎麼一點不懂得保護孩子的童真。」
喻楠笑著去幫著順毛,「但是!我們甜甜不一樣啊,肯定一翻一個準。」
半小時後,時恬放棄了,她揉了揉早已發紅的手指,「算了算了,直接買著吃吧。」
夜色襲來,時恬牽著喻楠的手,慢悠悠在沙灘上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