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楠故意把嗦面聲放大,「你是扒皮?我一周沒好好吃了。」
凌一跟她開玩笑的,「家裡都收拾好了?」
本來打算陪她一起回的,結果這人倔的要命,說什麼都不肯。
「差不多了,能湊合睡。」
喻楠聽她聲音估摸著還在酒局上,「少喝點兒。」
這局吃的差不多了,凌一也準備離開,兩人聊了點工作,在電話掛斷之前,凌一開了口,「林毅,還是沒有消息。」
喻楠吃麵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意料之中的答案,「知道了。」
幾年來,她們一直在尋找林毅的下落,但自從三年前新年前後,林毅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連帶著苗聽亦也沒了消息。
這也成為了喻楠心裡懸而未決的一根尖刺,她現在有了足夠的能力能將他繩之以法,可是這個人就這麼活生生消失了。
一碗麵見底,喻楠也將情緒收拾的差不多,她起身時才發現林嬸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喻楠將面錢壓在碗底後才叫醒她,「林嬸我先走了,錢在碗底下,您也早點休息。」
林嬸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喻楠走到老槐樹下面,才聽到她無奈的聲音——
「這孩子真是…」
走之前提前把電熱毯打開了,等喻楠洗完澡回到床上時,被套早已哄得乾乾的。
躺倒柔軟的棉花被上被溫暖包裹的那一刻,喻楠才感覺緊繃的心落到了實處。
喻楠難得睡了個好覺,等她洗漱完時,池牧白已經到門口了。
男人穿了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往那兒一站都顯得身高腿長,池牧白臉色不太好,嘴角有些淤青。
喻楠本想裝作沒看到,可是那傷過於明顯,她沉默兩秒,指了指他的嘴角,「你這…」
池牧白扯了扯唇角,語氣不咸不淡的,「老爺子打的。」
「……」
想到昨天林嬸說他也許多年不曾回來,喻楠瞭然,看來他和家裡關係確實很一般。
她看到他提著收拾好的行李,估計他是因為受不了老爺子的嘮叨準備離開。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落在田地打了霜的白菜上,亮晶晶的,很好看。
三年前楊翠林去世後,喻楠回國了一趟。
落葉歸根,最終她用當時治療還剩下的最後一筆錢,在村子的南邊買了塊墓地。
一年時間沒回,墓碑上又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喻楠拿出濕巾,小心翼翼的擦拭。
墓碑上的照片和遺照選的一樣,柔和的陽光下,奶奶還是和記憶中一樣,笑得十分溫暖。
隨著灰塵的擦拭,池牧白看清了墓碑上顯示的時間,是四年前的今天。
也就是喻楠剛到新加坡不到一年,楊翠林就去世了。
他低垂著眸子,望著喻楠沉默的背影,眸中情緒晦澀不明。
注意到她擦的差不多,池牧白用紙巾在地上鋪了塊乾淨的地,將點好的香遞了過去。
喻楠輕聲道了句謝,她緩緩跪了下來,閉上眼,在心裡訴說著思念,而後重重地拜了三次。
睜開眼時,望著照片裡依舊健康的面容,低聲喃喃:「奶奶,我很想你。」
等喻楠平穩地起身,池牧白拿著點好的三根香,跪拜了三次,他斂了幾分往日的冷淡氣息,冬日裡,男人面容俊朗冷峻,帶著無盡的虔誠和敬意。
「之前過年去您家蹭過飯,當年卻不曾來送您,還希望您不要見怪。」
語氣里的真誠讓喻楠睫毛微顫,待池牧白起身後,她說:「你稍等我一會。」
說完往旁邊走了幾步,用石頭在地上畫了個圈,她半蹲在那塊地的旁邊,拿出最後一包紙錢,一言不發的一張張燒著。
喻楠等著那堆灰燼的明火熄滅後才起身,臉上沾了點兒黑灰,情緒似乎比剛剛還要淡。
池牧白遞了張濕巾過去,「臉上有灰。」
喻楠根據他示意的方向擦了兩下,「走吧。」
今天祭拜的時候池牧白幫了不少忙,為表示感謝,她把他送到村口。
看見池牧白上了車,喻楠站在一旁準備等他驅車離開後再走。
昨天不知道誰家放了鞭炮,黑色的車上都堆了一層厚厚的灰。
照往常一樣,池牧白系好安全帶後準備打火,不知是因為天氣太冷還是什麼原因,這一會按了好幾次都沒有反應。
喻楠正奇怪於他為什麼還不走時,就見車門打開,池牧白走了下來。
兩人隔著幾步路的距離,池牧白伸手在車上沒什麼節奏地敲了敲,而後搖頭,「走不了了,車壞了,得找人來修。」
還好離村口不遠的地方就有個修車鋪,修車鋪的李叔特意找了拖車把車拉了過去,一番檢查後,他開口:「還行,沒什麼大問題,溫度太低導致發動機損壞了,後天來取就行。」
池牧白站在李叔面前,足足高出一個頭,他脖頸微彎,遞了根煙過去,「李叔,今兒搞不定嗎?」
李叔把煙別在耳後,「搞不了哦,有個零件我明天還要去鎮上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