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羨點點頭:「他又不懂茶,幹嘛暴殄天物?」
陶謙倒掉了罐內的陳水,重新點爐上了新的。
帶著清香氣息的白煙自爐內升起,寧不羨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了下來:「我方才其實嚇壞了。」
「沈大人這麼可怕?」
「呵,可能我這人骨子裡還是有點良心在的吧,當初他對我其實還不錯,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他與我如今還算名義上的夫妻,暗地裡捅刀子,手還是會抖的。」寧不羨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要是被察覺到了……」
「擦擦臉吧。」陶謙將布巾遞給她,「他不會察覺的。」
白布拂過鼻尖,摘下些許紅色,連鼻尖上都沾上了胭脂,足見方才的意亂情迷。
她其實還是有一些喜歡沈明昭的。
要知道,她當初清醒過來送給秦朗的,可是一盆差點廢掉他的冰渣子。
不過,這點喜歡並不足以打消她的決心。
敬王要在這次江南之行中將沈明昭徹底逐出朝堂,而寧不羨這枚留存至今的棋子必須要在此次計劃中完成使命,對得起她當初的投名狀。
因為她的失誤,雷珍刺破了她的身份。
那麼,雷允明不會繼續保持中立了,他會意識到自己已然被捲入,沈明昭平安離去之後他就會即刻被清算。為求自保,雷允明必定倒向沈明昭,出賣他們。
她必須想辦法讓雷允明倒向他們,保住自己也保住茶莊。
所以,就有了今日精彩的「舊情復燃」「捻酸吃醋」。
「你給了雷允明一個極好的背刺理由,即便沈明昭落馬,朝中那些清流們也只會認定這是一時意氣下的落井下石,沒人會去深究。」
「是啊。」寧不羨笑著捧起茶碗,「雷三姑娘是個聰明人,你說呢?」
*
兩日前,深夜。
「夜間坊市閉門,主道封閉,哪怕是一州刺史,也難在這種情況下夜行。」寧不羨摘下兜帽,在油燈下露出臉。
此刻,洪州刺史府書房內燈火通明,刺史、門下賓客、謀士,以及深夜前來的女子,齊聚一堂。
雷允明望著面前恬笑著的女子,皺眉問道:「陶莊主今日不來嗎?」
寧不羨道:「自尚書大人昨日到茶莊起,家兄院外就一直被兵士盯著。就說我來之前,尚書大人就不顧家僕阻攔,強闖了家兄的院子,這萬一要是沈大人夜間再度起興尋人,發現家兄不在,那我們兄妹二人可就說不過去了。」
邊上的刺史府賓客聽著她一口一個「家兄」,忍不住打斷道:「三姑娘已經將夫人的身份告知於我們了,夫人可以不必再一口一個家兄的遮掩了。」
寧不羨轉頭過去望那位出聲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