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永遠是柔和嫵媚的,帶著讓他男子欲望得到強烈滿足的仰慕和討好。
一個玩物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寧恆有些不安。
他一腳蹬開了蕭姨娘。劇痛使她趴在了地上,背過身去,擋住了她的眼睛。
寧恆終於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淡淡地撂下了一句:「好自為之。」
蕭姨娘在狼藉中坐了許久,直到「牛頭」和「馬面」來扶起她。
此時寧恆早已經走了。
他去找夫人討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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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據後來的僕役們說,寧恆久違的宿在了寧夫人處。
寧夫人院中並無半點爭吵。寬宏大量、大家族出生的夫人在這一刻選擇了息事寧人,咽下去這口氣,守住了她郎君的榮耀。
蕭姨娘在挽月樓的露台上躺了一夜,她在最貼近地底的地方,聽著她兒子從地下傳來的心跳聲。
次日清晨,雄雞剛發出第一聲鳴叫,天將欲破曉之時,京兆府門前悶重的登聞鼓聲砸醒了沉睡在夜夢中的一百零八坊。
建路鼓於門外,聞鼓聲,則速逆御仆與御庶子。主司不即受者,罪加一等。
京兆府尹莫善行端坐堂上,睡眼惺忪地望著下方跪在地上的婦人:「堂下婦人,清晨擊鼓鳴冤,你有何冤屈?」
蕭姨娘朝著他磕了一個頭,隨即平靜地抬起臉來:「民婦蕭芸,狀告當朝吏部尚書,目無法紀,停妻更娶。」
莫善行的瞌睡,一下子就,醒透了。
第二十二章 京兆鼓鳴
寧恆從夫人的被窩中被人拍醒的時候,都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僕役們焦急的字句零星地湧入他當前還不怎麼靈便的耳朵里,什麼「擊鼓鳴冤」,什麼「蕭姨娘」,什麼「請您去京兆府」……
他在說什麼?夢話嗎?
蕭氏那女人現今不是應該收拾收拾準備被一紙休書遣返回家,或者五花大綁了送去西北老丈人跟前謝罪嗎?
近旁伸過來一雙手,寧夫人捧著他的朝服,「嘩啦」一下抖落開。三品紫服金玉帶,寒門出身的子弟窮極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位置。
寧夫人溫柔地替他穿戴整理著朝服:「今日趕巧休沐,不必出公務,郎君且放寬心,京兆府的大堂去去就好,料想不是什麼大事。」
寧恆像是終於自夢中被揪回神了,他神情錯愕地望著眼前溫柔賢淑的寧夫人:「青漪,你……」
寧夫人聽到他久違地又喊起自己的閨名,微微一笑,湊到了他耳邊:「青漪已經對郎君仁至義盡啦,你如此對我,我卻仍舊什麼都沒有往外說。」
哦對,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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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善行蹙眉望著堂下跪著的蕭姨娘:「蕭氏,民告官,妻告夫,皆是大逆不道,何況你只是一介妾室。若為誣告,本官即便是判你流放千里,也是輕的,你真的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