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看似解氣,實則會導致寧府落敗的路。
這世間之事就是這般無奈又無解,你再恨那個丈夫,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將他無恥的嘴臉懸在城樓上昭告天下,但你在這世道上的身價地位卻又全取決於他。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至於這第二條……」
「行了。」寧夫人木了臉,打斷了寧不羨,她慢慢地站起身,「究竟該怎麼做,我還不必你一個小輩來教。」
*
當日夜間,寧恆一如往常,傍晚時來到了挽月樓處用飯。
和從前不同的是,從前他來這是來安撫蕭姨娘,可蕭氏如今失了兒子之後更懂眼色,居然體貼地為他尋來了一門家世清白的新婦。
偶爾有時,寧恆會忍不住在心下惋惜,要是蕭氏出身和正妻程氏一般顯赫,那該是個多麼合格、可親的妻子。
他已經看過了楊家女的畫像,年方十六,容貌清麗,知書識禮,與他十分相配。
蕭姨娘建議他給楊氏備禮,寧恆挑挑揀揀,從庫房內挑出一對做工精良的金銀臂釧,送了過去,至於這個臂釧原本是從何處得來的,他早忘了。
今日,蕭姨娘說臂釧已替他送出,不日就可約定定親事宜,將休棄程氏之事,提上議程。為了慶祝此事,蕭姨娘特意著人備上了之前他沒吃上的六月黃,親手蒸了,還採下新鮮的蓮子煮成甜湯,請他來品嘗。
寧恆興致勃勃地與蕭姨娘在修築加長後的水中露台處相對而坐,正待開席。
忽然外間匆匆跑進來一名僕役,說是夫人那邊派了人過來,給他送來一樣東西。
寧恆本就對寧夫人厭煩,此刻被她攪了興致,不悅道:「何物?若不急,飯後再說。」
僕役將東西送上。
寧恆看清送來的東西,手中的筷子,「啪嗒」一下,滑落到了桌上。
寧夫人居然將送出去的那對金銀臂釧,又給他們原封不動地送了回去!
蕭姨娘的面上流露出片刻的愕然,因為掌柜的和她吱過聲,金銀臂釧已經交到了楊家人手裡。
她忽然想起之前雲棠出事的時候,那副莫名被換的畫像,寧不羨在堂上望著她隱秘的笑容,還有挽月樓內消失的阿碧……
她猛地抬頭:「郎君,是……」
寧恆揚手甩了她一個巴掌。
她被扇斷了話頭。
原本鮮美的六月黃因為久久無人動筷,在夜風中發出涼掉之後冰冷腥臭的味道。
寧恆繃著臉,嘴唇有些微抖動:「賤婢!你知道停妻復娶是多大的罪過嗎?」
「我……」
蕭姨娘明白過來,寧恆這是老毛病又犯了,打算把所有錯處全推到她一人身上,去向夫人請求保存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