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虞擦藥的手很輕緩,耐心十足,只是臉色卻很難看。儘管許寒在盡力節制,他還是能夠感受到手下的身軀輕輕瑟縮著。
這麼單薄的脊背如今是連一塊好皮都看不到了,程虞輕手輕腳的動作著,眼眶卻不知不覺的紅了。
許寒忽然感受到有什麼滴落在自己後頸的皮膚上,涼涼的,他呆愣了一會兒,慢慢有了反應,想回頭去看卻被攔了下來。
「不許回頭。」程虞的聲音悶悶著,手下的動作沒停,冰涼的液體也像是斷線的珍珠接連砸下來。
猜測到是什麼,許寒一整個僵住了。
少爺,少爺他...哭了...
怎麼會...
「少爺...」
「不許說話...」這時候程虞的嗓音已經有些哽咽了,他克制著嗓音還是很明顯:「...你,老實坐好。」
「…少爺,不值當的。」許寒喃喃著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為了我,不值當的,我這個人,很差勁,你不要這樣......」
身後人的動作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傳來細小的聲響,像是在擦拭這什麼,半晌,才又出聲:「你管我,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聽著身後人喑啞低迷的嗓音,許寒忽的就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程虞紅著眼眶很傷心的模樣,後來才知,那天是少爺的生日,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少爺只肯在無人的角落默默舔舐傷口,不肯在外人面前落下一分一毫的懦弱,如此驕傲的人卻因為他傷心,許寒恍惚中覺得自己是不配的,可這樣的憐惜卻叫他生出些留戀來。
走神間,程虞已經收拾好情緒繞到許寒的身前。
「少,少爺,前面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給我吧...」應該是許寒坐著的原因,程虞彎著腰上藥很不舒服,因此乾脆半蹲下來,略略抬手就很方便,只是嚇壞了回神的許寒,急忙忙的想伸手把藥膏拿過來。
程虞哪會給,瞪著眼瞧許寒,還紅著的眼睛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來,話說的咬牙切齒:「許寒,你還嫌身上不夠疼是嗎?怎麼就學不會老實一點,總叫人擔心!」
看著這張平時張揚傲氣的臉沾上了憂色,許寒心裡很不是滋味,不知要說些什麼,只能順從的將手收回,僵硬坐著。
上完藥程虞也不許許寒動彈,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見皮膚上的膏藥干透才勒令人上床休息。
許寒貼著床沿側身躺著,這樣的姿勢能叫他好受一些。
躺了沒一會兒,身後響起輕微的摩擦聲,等這陣動靜將歇,傳來少爺不怎麼高興的聲音:「靠里一些,這麼大的床非要靠床邊,晚上不小心再掉下去摔出個好歹來。」
「不會的,我晚上睡覺很老實的少爺。」許寒彎了彎手指,悶悶的說。
「老實什麼?你就沒有什麼老實的時候,你要是萬一掉下去還得麻煩我照顧。」程虞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