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言論,聽得眾妃子是瞠目結舌,又心情複雜,有嫉恨的,有鄙夷的,還有瞧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當然,她們更多的還是好奇,好奇是怎樣的人物,才讓閱盡美人的皇帝也折腰,竟為她做出這貽笑千古的奪妻之舉?
眾妃子表面談天說笑著,目光卻從四面八方掃來,有的明目張胆地注視,有的只是暗中打量,當婉瑛低頭走入水榭中的那一刻,所有聲音一齊消失,四周靜得連風聲都沒有了。
世間竟真有美到令人失語的人,她出現的這一瞬,亭中所有人都成了陪襯,連她懷中抱著的那些花都失了顏色。
難怪前朝的大臣們罵她是禍水,這樣的女人出現在皇帝身邊,難免會讓人覺得不祥。
寂靜中,忽聽一人冷冷嗤笑。
「這花是陛下令宮中花匠精心培育,一年也才得數本,還以為是路邊任人採摘的野花野草呢,摘上這許多,真是沒見識的鄉下人!」
在眾人或譏或嘲,或看好戲的眼神下,婉瑛面紅耳赤,嘴唇囁嚅著,下意識想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正手足無措,身後的春曉撥開她,抬起下巴,沖那出言嘲諷的妃子冷笑道:「你沒事兒罷,鄉下人惹著你了?哼,實不相瞞,這花正是陛下令我們小姐摘的,你要有意見,同陛下說去!」
「……」
那名妃子萬沒想到區區一名婢女,竟敢當眾跟自己叫板,頓時氣得俏臉漲紅,渾身亂顫,指著春曉鼻子怒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同本宮這麼說話?你的主子是怎麼教你的?這宮裡還有半點體統嗎?」
春曉梗著脖子還要嗆她,好險被婉瑛攔住了。
她低聲下氣地向對方道歉,卻不知這妃子見她低頭,便料定她好欺負,心裡愈發得了意,又因春曉讓她在眾妃嬪面前顏面大失,恨得她咬牙切齒,便要宮女掌春曉的嘴。
婉瑛怎捨得讓春曉挨打,一面將春曉護在懷裡,一面哀求「娘娘饒命」。
這邊拉拉扯扯,又有那好管閒事的人假意來攔,或是表面相勸,實則煽風點火,正鬧得收不了場之際,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打斷這混亂場面。
「好了。」
眾人循著聲音回頭望去,只見貴妃憑欄獨坐,烏髻微墮,鬢旁簪著一朵瑤台玉鳳,手中捏著一包魚食,似在餵養池中錦鯉。
她將魚食交給身旁侍女,在素若的攙扶下,弱柳扶風地走到竹榻坐下,含笑道:「既入了宮,便都是姊妹,今日重陽花宴,相聚在此,只為歡娛。傅妹妹,你大人有大量,便同慕姑娘握手言和罷,不要攪了大家的興。」
她口中的傅妹妹便是傅昭儀,她父親如今在朝中坐到了吏部尚書的位置,吏部向來是六部之首,長官又稱天官、冢宰,她父親位列閣臣,相當於丞相,連帶著女兒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冊封了二品昭儀,地位只屈居於貴妃之下。
傅昭儀向來自傲家世,認為宮中貴妃稱第一,她認第二,卻沒想到半路突然來個出身鄉野的慕婉瑛,心中既鄙夷,又恨她搶去自己風頭,所以才想給她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