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回吳錫林那件事他就看出來了,如果說皇上是座不時噴發的活火山,那慕姑娘就是天降的甘霖。有她在,皇上的火氣都發不出來,因為怕嚇著她,只能憋著。
這樣的人,簡直是救他們這些奴才於水火的福星!
呂堅什麼也顧不上了,又是哄,又是勸,又是賣慘,才總算求得婉瑛跟著他去了御書房。
「慕姑娘,一切就都交給您了!您的大恩大德,奴才永誌不忘,回去就給您立一座長生牌位,日日在佛前焚香禮拜,求佛祖保佑您貴體康健,長命百歲!」
婉瑛被迫接過他遞來的茶盤,呂堅殷勤地替她打起帘子,她低頭走了進去。
御書房裡,姬珩罵得正起勁。
這會兒被罵的不是老臣,而是個眉眼正直的青年。即便被皇帝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他也沒有絲毫畏懼的神情,只是在目光無意間瞥過婉瑛的臉時,神情一震,隨後眼中迸射出怒火。
婉瑛有些不解,他為何要用這般憎惡的眼神看著自己,急忙加快了腳步。
所有的罵聲在她進來的這一瞬全部停止,姬珩哽了哽,劍眉皺起。
「你怎麼來了……」
想到什麼,他收起臉上怒容,對跪在地上的人說:「你先下去。」
那位年輕的御史跪著沒有動,唇張了張,顯然是還有話要說。
「耳朵聾了?朕說下去!」
姬珩加重了說話的語氣,嚇得婉瑛手一抖,托盤差點掉下去。
御史磕了個頭,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姬珩招手,婉瑛這才膽怯地上前,將茶盤放在案上,她想要提壺斟茶,姬珩卻抬手制止了她,問:「呂堅讓你進來的?」
婉瑛稍作遲疑,點了點頭。
姬珩面色微沉,卻沒說什麼,只換了個話題問:六六勿靈吧巴餌勿「今日做了什麼?」
有時他會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比如今日吃了什麼,做了什麼,最愛吃哪道菜。似乎也沒有目的,只是單純的閒聊。
婉瑛一開始答得磕磕巴巴,現在已經能流暢地回答:「和春曉做針線。」
「繡了什麼?」
「荷包。」
「荷包,」姬珩點點頭,忽而嘴角噙笑,「繡給朕的嗎?」
「……」
一問一答的方式對於婉瑛來說最容易接受,不用動腦子,只要老實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就好了,但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時刻,他冒出一兩句驚人之語,令婉瑛難以招架。
一如既往的,在她沉默時,姬珩已另起話題:「今日是重陽,外頭天氣晴好,怎麼不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