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復的表情越發猙獰,此時遠離了攝像頭,他也不再需要掩蓋自己眼底的怨毒。
「你的公司才成立幾年,真以為能斗得過乘風?」他冷笑一聲,故意加重了語氣,「弟弟,你還是這麼天真。」
聞言,周應淮的表情未變,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你斗?」
「給你添點麻煩而已,順手的事。」
「就為了讓我沒空找蘇沉星?」周復卻突然輕笑了一聲,聲音藏著幾分譏諷。
周應淮臉色終於有了細微變化,冷聲道:「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配不配,他比你更清楚。」周復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眼底卻閃爍著勝券在握的暗芒,「只不過仗著他失憶罷了,你信不信……」
「——等他想起來了,還是會乖乖回到我身邊?」
下一秒,周復只覺一陣大力襲來,整個人被狠狠推撞在身後的石柱上!
第63章
「你瘋了?」周復感受著後背傳來的劇烈疼痛, 滿臉的不可置信。
下一秒,周應淮的拳頭就如雨點般落下,他愣了一下, 隨即怒火猛地竄上心頭, 馬上揮拳還擊,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動作越發失控。
直到這時,他們才顯現出一絲血緣相近的默契,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頭部、頸部和正臉等容易留下痕跡的位置,而是專挑暗處出拳。
拳拳到肉,悶響沉沉地落在骨頭上, 卻連一聲痛哼都沒聽見。
最後, 周應淮提著周復的衣領, 將他狠狠摜在牆上,兩人眼裡的怒意灼燒翻騰,但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靜謐的花園裡,只剩粗重的喘息聲, 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果真是翅膀硬了。」周復被死死壓制著,卻反倒冷笑出聲, 「都敢對我動手了?」
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從齒縫裡擠出三個字:「小、雜、種!」
周應淮手上的力度未減, 微微俯身:「這麼多年了, 你還是只會這一套。」
他的表情冷靜得可怕,卻讓周復恍然間回想起二十年前,他初次見到周應淮的場景。
那年他才十二歲,如往常般放學回家, 剛推開客廳大門,就看見出差歸來的父親站在落地窗前,手裡牽著一個七八歲的陌生男孩。
「小復,這是你弟弟。」
父親是這樣和他介紹的。
小男孩安靜地站著,就算是抬頭看人,也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和現在一模一樣。
周復已經快要不記得,自己的憎恨從何而來了。
對於他這種家世的孩子來說,婚外情、私生子尋常得就如家常便飯,就如與他交好的幾個家境相當的朋友,上一輩醜聞不斷,在外依舊光鮮亮麗。
而周復的父母更是典型的商業聯姻,感情更是說不上好,只是周母是個極要面子的,她允許周父在外有各種鶯鶯燕燕,也默許他養著幾個情婦,但唯獨堅持一點,就是不能鬧出私生子來。
嚴防死守之下,還是不免有條漏網之魚,他不知道父母是如何商議的,但周應淮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周母沒有刻意薄待他,只是把他當空氣,周復自己就更無所謂了,看周應淮就像是看阿貓阿狗,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產生變化的呢?是周應淮展現出超乎年齡的聰慧時?還是父親對他另眼相待,親自帶到書房教導時?當周復意識到,這個不被他放在眼裡的瘦弱小孩,或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他的強勁對手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便攀上脊背。
於是他開始暗暗使絆子,先是故意辭退了對周應淮多有照拂的保姆阿姨,又在學校刻意散播其私生子的身份,讓老師同學都對他投以異樣的目光。
後來就發展到了,只要是周應淮的東西,無論是不值錢的玩具,還是逢年過節長輩分發的禮物,他寧願毀掉都不想讓對方得到。
一開始,周應淮還會露出憤怒和不甘的神色,但隨著這樣的戲碼一再上演,他也像是麻木了一般,不會再有任何反應,並且隨著年齡增長,他幼時的聰慧消耗殆盡,變得平平無奇,父親也漸漸對他失去了興趣,周復這才覺得索然無味,找麻煩的次數也變少了。
但父親意外去世後,他還是第一時間將周應淮趕出了家門,他不允許任何能夠威脅到自身的因素存在。
沒想到這竟是給了周應淮一個機會,讓他順理成章地脫離了周家。
他多年的平庸皆是偽裝,早已不知何時就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脈和資源,好在那時他不過十八歲,手段過於稚嫩,而自己又足夠警覺,輕易便抓到了馬腳。
周復那時玩心大起,先是不急不慢地摧毀了周應淮苦心孤詣做的一切,又威逼利誘了那位和他同住的大美人。
本來蘇沉星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但當周復親自來見他,輕描淡寫地提起,自己搞死周應淮就像是碾死一隻螻蟻一樣簡單時,他的瞳孔驟然緊縮,最終還是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