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無計可施,宮變當日南榮宸一箭穿心,睡了足足數十日,數日間他真的怕了。
他養不得南榮宸,他甘願把阿宸奉為座上神明,只要他是唯一的信徒。
南榮宸越來越知道他這具身體徹底傷到根本,不知不覺在藥泉中半睡半醒,南榮顯竟然沒走,他對鞭子沒興趣,「王兄就為了說這個?」
出乎意料的事太多,南榮顯忍下當眾被拔去逆鱗之辱,也要達成的目的,他想知道,如果很有趣,他會滿足也未可知。
他為此提起精神睜開眼,垂眸看向他心口處還沒痊癒的疤,那枚赤色琉璃珠隨著他的心跳動。
南榮顯脫下外袍,將九節長鞭放在其上,像對待一件呈給神明的貢品。
他順著手臂而下摸到南榮宸的手,與之緊緊相扣,「阿宸,王兄又受了鞭傷,替王兄上藥。你答應過的!」
南榮宸一時沒掙扎,是他失算,盈月泉那日竟是南榮顯,「王兄先鬆開,孤不會食言。」
知道結果之後,當日的一切似乎有跡可循起來,怪不得南榮顯當日對他手臂上的陳年舊疤下手,還真是恨他到極點,忍著對斷袖之癖好的厭惡來噁心他。
肅王心緒向來難以捉摸,因為變得詭譎而快。
他沒那閒情逸緻替南榮顯上藥,「 王兄,梁有章一黨已除,你沒機會了。孤給你一個月時間準備,殺了孤去爭王位,或者滾去封地圈禁終生。」
南榮顯偏頭去看他的阿宸,「阿宸又騙王兄,王兄沒機會誰有機會?蕭元傾嗎,他瞞你騙你利用你,只為了他那的仕途和私仇,現在還為了他的明主南榮承煜!除了本王誰還會真心待你?」
當日含元殿他才得知蕭元傾竟然已經跟他的阿宸互通心意,憑什麼?
沒關係,他殺了蕭元傾就行。
連南榮顯都拿蕭元傾出來說事,南榮宸不是很想接話,「王兄有這空閒多替自己打算。」
南榮顯沒聽進去,「王兄與阿宸血脈相連,豈是蕭元傾能比的?」
南榮宸又合上眼靠在溫泉石壁上,天家血脈能有幾分溫度?還比不上這藥泉來得暖。
他實在沒心力多想,只好說實話,「肅王錯了,孤的生母以「林」為姓,孤沒流著先帝的血脈。」
「王兄沒往這邊猜過麼?先帝不會放縱丁放用巫蠱案來磨礪王兄,只會這麼來磨平一塊鋪路石。」
第55章
當年先帝在九安山驟然病重難起, 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最後是丁放站出來大義滅親,指認他那族兄借佛彌教的蠱術暗害天子。
先帝下令徹查此事, 之後就不省人事,受困九安山。
先帝還沒來得及除去的世家大族、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的兩位皇子, 諸如此類各方勢力藉機渾水摸魚,半月之間刑部和大理寺刑罰用遍、不知道斬了多少人。
最終更是查到太子身上, 據此大作文章, 險些將太子和王后困死在皇城。
二皇子禹王兵圍東宮,出師之名將當日太子逼近兩難之地,「南榮宸,你糾集親衛,莫不是想畏罪謀反?」
太子謀反被誅殺當場和太子在東宮自裁自盡, 他都樂見其成, 太子之位南榮宸早該識相讓出來。
南榮宸一手從陳平手中接過太子印信, 走上前去, 「成王敗寇, 本宮自當親自奉上印信,只望禹王留母后一命,留下母后, 禹王才算名正言順。」
「如果不夠,本宮把周家也給禹王,只要留下他們性命。」
太子印信就在眼前,禹王揚眉冷嗤, 他終於把南榮宸踩在腳下。
他更沒半點懷疑,為了母子之情甘願俯首,是南榮宸能幹出來的蠢事。
他任由南榮宸走到身前。
南榮宸一手遞上印信, 鳳眸睨著禹王脖頸上那塊陳年未消的傷痕,借力旋手,扼住他頸上的脈搏,袖中飛出三枚銀針,卸了禹王雙臂,「禹王還是不長記性。」
那塊疤就是他用斷枝捅出來的,可惜禹王就是記不住。
而後他挾持禹王闖進大理寺逼出真相,平定上京,又直奔九安山勤王救駕,一時之間舉國讚譽。
隔世之後,南榮宸提起此事只覺得在看一場逗樂的戲,旁觀者才能看得清:巫蠱之亂後,先帝大怒,藉機把忌憚許久的兩大舊世家連根拔起,又屠盡佛彌教,定下律法日後臨越境內只可信奉巫神。
鞏固王權不說,還統一臨越百姓信仰,提前過了把統一天下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