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承煜從座上起身,迎著各種帶著揣度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御座,這不是他想去,是被逼無奈。
算南榮宸這次終於眼神好,知道該仰仗誰、獎賞誰。
他瞥了眼南榮顯無能狂怒的眼神,朝天子躬身拱手,「臣弟謝過王兄。」
南榮宸指尖寸寸拂過扇面上的紛繁桃花,又將那扇子合上,「孤剛誇過襄王,襄王就忘了。」
「跪下謝恩,方合禮法。」
跪、下、謝、恩,四個字壓在南榮承煜肩上,他忍下心中的錯愕,看向南榮宸,作出委屈模樣,「王兄,可是臣弟又有哪處做得不好?」
沒辦法,誰讓南榮宸似乎吃這套。
南榮宸掃他一眼,聲音雖輕,卻透著威嚴質問,「孤讓你摻和李昌遠的事了麼?孤給你安排的差事不好生辦著,偏要自作主張?」
南榮承煜沒想到是為了這件事,肩上落上一隻手,分明沒多少力道,卻壓得他膝蓋一彎。
耳邊的訓斥還在繼續,「孤允你擅自下九安山捉拿刺客了麼?御林衛指揮使之職,孤本就是要給你的。孤的好弟弟怎麼就這麼急不可耐,最後帶傷歸來,還讓陸攬洲撞上。」
「朝中誰人不知你是孤的人?孤的好弟弟可真會讓孤顏面盡失。」
他是南榮宸的人?南榮承煜在那一句句訓斥中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跪在天子腳下,腦子裡多出一個念頭:這是第一次有人管他,以…哥哥的身份。
在原來的世界,為了成績、地位、錢,他努力上學、創業、應酬,連熬通宵、醉倒街邊、算計來算你去,為自己打拼一條前路,沒人能替他「安排好」哪怕一間安全屋。
穿書之後他有金手指在身,想教他做事的人要麼死要麼被他的操作閃瞎眼。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南榮宸敢安排他管著他。
不知天高地厚。
南榮宸不覺得自己在扯謊,上輩子他連封地食邑都替南榮承煜籌劃好,「孤是為你好,受罰才能長記性,左手伸出來。」
右手,要留著批摺子。
南榮承煜覺得自己被邪惡的封建勢力pua了。
作為大一就開始創業、大學畢業就坐擁上市公司的21世紀的資深資本家,從來只有他畫餅pua旁人的份,他怎麼會吃這套?
是他的手自作主張地伸出去,心跳過快帶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南榮宸睨著那只有重大嫌疑的手掌,他其實很想一刀砍了,但是不太行。若真砍了,他們臨越未來的國君就只剩一隻手,太沒氣度。
但他還是把用來削牛羊肉的短刀釘到桌子上,「孤在盈月泉中了些迷情毒藥,頭腦不怎麼清明。襄王自己數著,你殺了李昌遠在內的二十五個御林衛,就數到二十五下。」
「數錯一下,孤親自砍下你這隻手,免得襄王又不顧念自身安危,出去在旁人手下受傷。」
主角頭頂的仇恨值上下波動,勉強漲了一小截,南榮宸也沒多生氣,這一遭他目的不純,他想報私仇。
南榮承煜聽到「迷情香」二字眸光也微動,難不成真被他欺侮著玩到那個地步,當日在宮裡同瘋狗一樣咬他還不夠,竟還要親自折磨他那隻右手?
扇子白玉包邊,又鑲著幾顆晶藍寶石,「啪」地一下落在掌心,又帶著壞地一碾一拉,掌心痛癢混雜、灼心而去,南榮承煜抬眼看向南榮宸,得到一句善意提醒,「剛開始就忘了數,是要逼孤剁了你的手?還是說,孤該屏退在坐列位臣工,免得折了襄王的臉面。」
南榮承煜覺得那扇子無形中扇在他臉上,當眾被這麼打手心,他臉上燒得火辣一片,但他又有種詭異的惶恐,他怕南榮宸停下,「一」
南榮宸覺得遺憾,怎麼說也是主角,這麼聽話多沒意思,他又落下一扇,目光投向遠處的群山。
這一輕一重的落差讓南榮承煜不自主地去反省自己究竟哪處做的不夠好,他的好王兄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他掌心明明又紅又痛,卻忍著戰粟和屈辱將手湊得更近,「二」
玉扇兩邊不盡相同,這次是又涼又平整的一面落在他掌心,生生留下一道紅痕,他從跟第一次一般的力道中得到莫大的安全感,「三。」
又是幾下打在掌心,不止是掌心,指腹、掌跟,位置不定、輕重不一,一切的一切都捉摸不定,都由南榮宸,他的哥哥為他做主,他只需要順從。
......
「十五。」
羞恥感、安全感、被當眾當稚子一般打罰的委屈和恨,在一下又一下的擊打中將他淹沒,滋生出從未有過的...快感。
「二十四。」
只剩最後一下,他確認南榮宸不會再有停下的機會,再也忍不住更大的貪慾,他想讓南榮宸看他一眼,試探著握住扇身,冰涼細膩,還是比不得南榮宸正捏著扇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