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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傾深知自己不該僭越,但若他上了車輦,南榮宸便會多高興幾分麼?

這個念頭磨著他的心弦,他最終撩起衣袍邁步踏上御輦,在南榮宸身側坐下。

陳平果然最能討喜,對蕭元傾都有用,南榮宸隨手扯下腰間的雙龍祥雲玉佩,撂到陳平懷裡,「做得好,跟裴大人好生守在紫宸殿。」

一行人浩蕩出宣德門,李昌遠揚鞭掠過裴濯,他看不透南榮宸跟裴濯的算來算去的彎彎繞繞,也看不上

管他南榮宸打的什麼算盤,御林衛在手,南榮宸什麼時辰死在京中哪個地方,都是他說了算。

這也是南榮宸非讓李昌遠隨行的原因,萬一能派上用場豈不正好?

*先帝生前沒功夫出巡,是以百姓都是頭次得見天子輦。

尋常百姓不懂朝事,只知道如今的王上是太子時就改革田桑、放糧賑災,還廢了行商之人所受的幾道限制,給足他們好處,定是巫神派來護佑臨越的明君。

加上早有王命下來,無需清街不必跪迎,街道兩端的樓閣擠滿男女老少,他們認準了新君仁善。

更有大膽的百姓扔出果子和春日裡開得正好的山茶花。

托他這帝師的福,南榮宸第一次見到何為擲果盈車,把落到他手上的山茶花別在蕭元傾衣上,物歸原主。

恰巧一陣風起,眼尖的百姓又擲來幾朵,喊出一句,「王上,留下一朵吧。」

南榮宸捏起袖袍上的山茶花,釵頭玉茗妙天下,名不虛傳。

他手癢了,險些取下滿身的金玉作為交換,但這顯然不太方便。

他最終撩起錦帳朝外看去,可惜可惜,這般盛景,終究是與他沒多少關係。

不知道日後這人想起自己的花扔給一個昏君,會不會連帶著遷怒這世上所有的山茶花,怪可憐的。

蕭元傾看清南榮宸全部神情變化,摘下胸前的花朵,一時晃神——他如今所行之事無異於把這熱烈張揚的花碾碎。

錦帳一開一合,擲出花的人險些丟了手中的竹籃,沒有人說過,當今天子生得如此好看,就是瘦得過分,可見為國操勞。

南榮宸已經閉目歇了一路,他同蕭元傾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此時倒是得到消遣,捻著花在指尖輕轉一圈,又湊到鼻尖輕嗅。

他突然覺得如果這次還死不成也並非再無盼頭,可以在紫宸殿種一樹山茶。

如果不幸沒能種活,就讓謝塵來救,誰讓這花的顏色與謝塵那眼珠的顏色一樣。

這一幕再入蕭元傾的眼,直到車輦在四方館停下,他終於做出決定。

丁棋早已侯在正門,饒是早知道王上會同來,還是發怵,行禮之後攙著他家公子站定。

自從那日加封文侯的旨意下來,他家公子每日從宮裡出來時連路都走不穩,官袍上也時常沾著墨,他就是再蠢笨,也該知道,王上這是明賞暗罰,存著折辱的心!

可他家公子不准他妄議天子,他只能聽命,好在他家公子不是愚忠之人,已經有法子自救。

所以,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如今耳邊這道命令,「將那內監帶回去,今日一切如常即可。」

南榮宸特意走在前頭,給蕭元傾留足布置籌謀的時機,他只需等著看戲。

四方館眾人早就聽聞天子會親臨,有意入仕的人早就侯在外廳,齊齊行禮,看得那群不願事權貴的文人連翻白眼。

南榮宸不是頭次來四方館,文人士子各抒己見,本就不必拘於身份。

他道一聲免禮便走向閣樓上的僻靜處,免得擾了這諸子爭鳴的盛況。

當然,他這地方也選得極為考究,明槍暗箭都無處可避,又因為地方靠里,逃跑都不容易。

袖中的梅花鏢也已經備好,他最終一定要死在自己手上。

四方館建築布局同書院一般無二,四面樓閣之上字畫空懸,環出正中的一方天地。蕭元傾握著書卷立於其中,與之渾然一體,滿座文人士子此時也都息了聲——能聽當朝帝師蕭元傾談詩論策講史,既能有所得,又不失為是一種風雅享受。

相比起來,南榮宸自知有幾分身在福中不知福,打眼掃過蕭元傾,許是太過巧合,又與他這帝師對上一眼。

他摘下山茶花一片花瓣,嘴角扯出幾分真心笑意:蕭元傾可千萬別讓他失望。

非他托大,蕭元傾講出第一句,他都能即刻接上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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