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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嗎?

神明向他伸出了手。

僕從傻傻地愣住了。

他愣了很久,陸景和也等了很久。

就在凌燕南幾乎要勃然大怒時,他堅定的伸出手,握住了陸景和伸過來的手。

白皙修長,指腹柔嫩的手和黝黑粗糙,布滿創口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握住的一瞬間,僕從就後悔了。

他想要抽回手,卻被陸景和堅定地抓住。

只是一個用力,他就情不自禁地追隨而上。

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玩家們掩藏在癲狂之下的認真到底從何而來。

這樣的人啊,怎麼能說他不是一位真正的神明呢?

之所以用那樣輕鬆的語氣說出來,只不過是怕這個人不同意罷了。

——當然,這個就是他單純想太多了。

玩家們的不著調是刻在骨子裡的。

周稟奕那樣的人絕對是少數,畢竟是家學淵源。

「……」

凌燕南讓人送了熱水進來,給趙鞏擦洗身子,二人坐在塌上,只聽裡面一陣一陣的水聲。

一個不好看的大老爺們洗澡,可我不說半分昵綣之意,二皇子殿下心中只有酸意:「你還真是心疼他。」

「……這叫什麼話。」陸景和無奈又好笑,「他既有姓名,還寓意不錯,人也大方有識,想必曾經出身不錯,至少是讀過書的良民,我何苦折辱於他?」

「哼,你是捨不得折辱,可有的是人捨得。」凌燕南冷哼一聲,眉宇之間全是不快。

陸景和對朝廷生疏,可不代表他也對朝廷生疏。

五年前,御史趙鵬程彈劾戶部尚書陳鶴松貪污腐敗,欺君罔上,殘害良民,按律當斬,一時間引起軒然大波,皇帝自然是下令徹查。

可這徹查的結果還沒出來,趙御史家裡卻莫名其妙地走了水。

一把大火,乾乾淨淨。

趙御史為官清廉,與妻子更是恩愛非常,全家一共只有一夫一妻兩子兩女,加上僕從也不過十餘數,除了事發當天在國子監上學的長子,無一倖免。

本來該唏噓世事無常,趙大人起碼還留了個獨苗——報仇有望——和趙御史交好的大人們都做好教養世侄的準備了。

結果當天晚上在同學家借宿趙御史長子,也就是趙鞏,也消失了。

這一消失,就再也沒出現過。

一位御史全家滅門,一個不留,這在當年是引起過軒然大波的。

畢竟趙御史剛剛才彈劾了一位眾所周知的大貪官,人就被滅了滿門,朗朗乾坤,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也就趁著這陣東風,趙御史曾經的好友幾乎搜遍了陳鶴松所有的產業,一寸一寸仔仔細細,可惜毫無收穫。

五年過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凶多吉少,所有人都覺得趙鞏恐怕在方面被擄走之後第一時間就被殺了。趙御史的老朋友們也幾乎都已經憊懶下來,只余哀痛。

誰能想到呢?陳鶴松竟然膽大包天的玩兒了一手燈下黑,就這麼把人磋磨了五年!

好好的才子俊傑,已經沒了人樣。

「總是可憐人。」陸景和並不贊同凌燕南的刻薄之語,「別人折辱他,那是別人的做法,是別人的錯,和我有什麼關係?難道雁南竟然希望我將錯就錯不成?」

「沒這回事。」

凌燕南本就認同那句可憐人,聞言更是忙不迭地否認。

這頂大帽子他可不敢戴。

「陸先生。」侍從恭敬地進入,捧著的托盤裡是一套嶄新的厚衣服和一盒凍瘡膏。

「嗯。」

陸景和揮揮手讓人下去,擰開蓋子嗅了一下,貼心的送到了屏風裡。

「謝謝陸先生!」

伴隨著青年驚慌又狼狽的聲音,陸景和寬鬆的笑了笑,安撫兩句,退了出來。

凌燕南懶洋洋地歪在塌上,語帶得意:「怎麼還讓人去買?不給他你自己的?」

陸景和無奈:「沒了。」

第48章 這是實話。……

這是實話。

陸先生從不對納入自己羽翼下的任何人厚此薄彼, 眾人皆知。

所以他說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這也是此人最讓人又愛又恨的一點——你說你不過是個凡人,為什麼天天非搞得像個普度眾生的神明一樣?

真的讓人……很有獨占欲的。

凌燕南眸色沉了沉, 不再說話。

去吧。

去看看他那位賢明的「好」兄長,到底都給他準備了些什麼「驚喜」。

*

馬車軲轆轆行至城門。

京都的城門高大巍峨, 城牆高聳入雲, 用於瞭望的塔尖在雲霧中格外突出,像破鞘而出的劍尖,凌厲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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