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你的規矩嗎?」
「我們家的保姆,沒資格上桌吃飯。撤下去!」
沈憫傲慢地用筷子指向對面。
她怔怔地看了他幾秒,一句話沒說,轉身默默將自己的那份飯菜撤下去,搬到廚房去吃了。
餐廳里一時間只剩下沈憫一人,他眼神晦澀地看著辜蘇離去的背影,許久才把目光收回。
許久不沾葷腥的沈憫,只是吃了塊紅燒肉,胃裡便痙攣得難受,幾次欲嘔,都被他硬生生忍了下來,等緩過一陣,又伸筷去夾肉,連那盆飄著油星子的雞湯,也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等他吃完的那一刻,辜蘇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
「我推你回房間。」
他閉著眼,正坐在輪椅上與那股反胃對抗,辜蘇一推輪椅,如同往駱駝背上輕輕放了最後一根稻草。
「嘔——」
他突兀捂住嘴,背部弓成蝦米,寬鬆的白T恤包裹住骨節突出的脊椎,還沒來得及消化的食物殘渣前赴後繼地被胃部擠壓出來,涌過喉管,吐了一地,間或摻雜著
血絲。
「沈少爺!?」
辜蘇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的飯菜里有什麼相衝相剋的成分,連忙要繞過來扶他。
沈憫眼眶中溢滿生理性淚水,渾身劇烈震顫著,雙眸不敢置信地瞪大,在那一瞬,所有的傲慢和尊嚴都被擊得粉碎,顧不得還在灼痛的胃部和喉嚨,狠狠推了她一把,嘶聲驅逐她:
「滾開!離我遠點!不許看!再看殺了你!」
他嘶吼著不讓她靠近,又忍不住彎下身來咳血,地板上一片狼藉,辜蘇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跑進廚房給他倒了杯溫水,遞到唇邊:
「喝點水潤潤嗓子——」
「滾!」
他的嗓子已經喑啞,手上腿上滿是穢物,為人的體面和對外撐起的矜傲蕩然無存,眼尾通紅,生理反應造成的淚水自眼眶落下,反手將玻璃杯用力拍開,杯子砸得粉碎,炸裂一地晶瑩尖銳。
「沈少爺……」
辜蘇又去拿紙巾替他擦拭,可依然被他粗暴地拒絕,甚至推搡了她一把。
辜蘇沒料到他身體這麼差,可手勁卻不小,再加上地面濕滑,尖叫一聲,徑直向後倒去,手掌被玻璃碎片割破,鮮血瞬間湧出,被滿地水漬暈成淡粉色。
可她顧不得許多,採取了一些強硬手段,拉著輪椅,將沈憫從地上那堆狼藉中救出來,不容抗拒地用紙巾替他擦拭了嘴唇、下巴,又用力拉過他攥緊的拳頭,將指縫中的髒污也擦了一遍,再端來溫水,語氣強硬了許多:
「喝下去,緩一緩,我去叫救護車,帶你去看一下。」
「我不去!」
沈憫說著又要摔杯子,被辜蘇眼疾手快一把攔下——同樣的錯誤,她不會犯第二次。
她第一次沒有蹲下平視著他說話,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父親和我簽訂的合同,履行期限是直到你去世為止,但我不想因為想要得到自由,就盼著一個無辜的人去死。所以我不但不會害你,還會努力讓你活得久一點,更久一點——我希望你和我的目標一致,就當——就當,不讓你的父親陰謀得逞,可以嗎?」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軟了下來,打一棒子,給了個甜棗,這幾乎是以他的盟友角度考慮了。
沈憫瞥向她還在滴血的手掌,眼神微動,但胸中堅冰非一日之寒,他作出無所謂的表情,嫌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髒了的褲子:
「這招沒用,勸你省省力氣。」
辜蘇沒理他,撥通120,向他們說明了情況,掛斷後把沈憫推到他的臥室,剛想替他找一件出去穿的牛仔褲,卻發現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睡衣。
「你從來沒有出過別墅嗎?」
她側身,看向坐在床頭,躬身吃力脫下睡褲的沈憫。
「關你什麼事,隨便拿一條!」
他說完將髒污的褲子狠狠摜在地上,神情嫌惡,不知是在嫌惡這條褲子,還是在自我厭惡。
辜蘇嘆口氣,找了一條和他上衣同色系的褲子,走過去半蹲下,正要替他穿上,便被他一手抵住肩膀:
「滾出去,我自己穿!」
辜蘇的視線在他過分纖細蒼白的腿上轉了一圈,將疑問咽回,在他暴怒之前,把褲子遞過去:
「那我在外面等你。」
在辜蘇推門出去之後,沈憫分別慢慢抬起兩條腿,將褲子穿進去,又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站起,穿好。
等辜蘇進來時,他已經端正坐在輪椅上,衣裝整齊,仿佛恢復了初見時那個蒼白如鬼魅,卻又過分漂亮的沈少爺。
……
聽泉雲居周邊除了山,就是一座名叫湧泉鎮的小鎮,據說是因為山上的溫泉得名。
鎮上只有一個衛生站。
聽了辜蘇描述的咳血病情後,醫生欲言又止:
「病人長時間只吃素菜,突然接觸大量葷腥,是有一定概率會出現嘔吐症狀的,再加上病人的胃不是很健康,發生了劇烈嘔吐,不過不用擔心,問題不大。我開一點藥,回去按時吃——」=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3_b/bjZ8b.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