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她,但也不想死得太早。
辜蘇卻不依不饒,將那瓶酒推進他懷裡,彎腰把手機上的字放大給他看。
她說——
【今天之內,喝一瓶,算十瓶。
【喝嗎?】
她站著,他坐著。
她居高臨下看著他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只有他,一隻手將酒瓶按在他胸口,一隻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若即若離地蹭著他的喉結。
彎腰時,透過半敞領口,乳白豐腴只露出引人遐想的一線。
像個妖精。
穆盛洲咽了咽口水,眸光轉暗,視線放肆地在她身上逡巡一圈,接過酒瓶,一言不發地磕掉瓶蓋,仰頭灌下。
冰冷酒液順著唇角淌落,沿著脖子流入衣領,本應讓人覺得酥酥麻麻地發癢,但他的大腦卻已被酒精蒙蔽,感覺不到這些了。
只有意識還勉強保持清醒。
不過也清醒不了多久了。
因為辜蘇又遞過來了第三瓶。
穆盛洲伸手要去拿酒瓶,卻錯抓住了她的手,不過抓錯了也不肯放開,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她,說話時因為醉酒,音量不自覺抬高:
「你高興一點了嗎?」
辜蘇沒有回答,他就不依不饒地又問了一遍:
「高興了嗎?嗯?看到……看我這樣——和你一樣喝酒,高興嗎?」
辜蘇不閃不避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張了張口,自手術完成以來,說出了第一句話。
她嗓音沙啞,帶著濃重的生疏感:
「當年,你報復我,看我喝酒的時候,高興嗎?」
「……」穆盛洲發了會兒呆,一行淚水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從眼角滴落,迅速滾過下頜,快得恍若幻覺。
他看著虛空,再次劇烈咳嗽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回答了辜蘇的問題:
「高興。我那時候……太高興了。我覺得很痛快。我覺得……我做了正確的事情。」
他現在喝醉了,說的應該是真話。
那他為什麼要流淚呢?
她沒有興趣知道。
辜蘇多說幾個字就嗓子疼,但現在的穆盛洲已經醉得找不著北,不一定看得清手機上的字了。
所以她選擇開口講給他聽:
「可我不高興。穆盛洲,我終於確認了,我和你,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她不會因為仇人的痛苦和倒霉而感到暢快。
報復不會帶給她任何東西,只有空虛。
她和穆盛洲,靈魂的底色截然不同。
在倒下之前,穆盛洲最後的意識想的卻是——
她還是不高興。
要怎樣才能讓她高興起來?
一旁的辜蘇見他閉上眼,徹底失去了意識,便撥通120的電話,告訴他們這裡有個酒精中毒的患者。
在120趕到之前,她拋下穆盛洲,進了他一直不讓她進的書房,打開電腦,開機密碼輸入了周倩告訴她的那串。
第42章
穆盛洲在醫院睜開眼時,身邊只有何助。
他捂著額頭坐起來,嗓子乾澀,開口第一句就是:
「辜蘇呢?」
何助茫然:
「她昨天用你的手機聯繫我,叫我來醫院陪你,我過來的時候就沒看見她。」
穆盛洲皺眉,雙指用力按壓著太陽穴,強迫自己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可惜一切如同雲山霧罩,只記得她捧著酒瓶,坐在他腿上,餵他喝酒的場景。
她昨晚那樣乖順,連他的手伸進浴袍都沒有推拒。
他知道她別有用心,卻控制不住自己不沉淪。
所以該死的……他到底喝了多少瓶?
含糊低咒一聲,他讓何助安排醫生來檢查,儘快出院。
在離開的路上,他頂著腦內錐痛,思考著她昨晚那樣做的動機——
她知道自己被監視,所以才會那麼主動地灌醉他,目的一定是趁他住院,從公寓裡逃走,徹底離開他。
很拙劣的計劃,卻是捕殺他最有效的陷阱。
如果她真的逃了,一旦逃出了S市,他要找她,確實得費點功夫。
昨晚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如果她想跑,現在最遠甚至有可能已經出了國。
——不,不可能。
她出不了國,她的護照還在他手上。
總之,這次再把她找回來,他一定要踐行自己的諾言,打斷她的腿,然後拴起來。
他會讓她知道疼,知道怕,知道單方面中止遊戲,從他身邊逃開,會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