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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纏繞,水聲細碎。

持續了好幾分鐘,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唇舌發酸,招架不住,想往後退,又被他追上,依舊是極其耐心地吮吻,談不上多高超的技巧,卻像是第一次吃糖的小孩子,要將每一寸清甜角落都舔舐一遍。

像是在討好,又像是在贖罪。

辜蘇半闔著眼,並沒有給予回應,楚沉卻自顧自吻得投入。

她的視線因接吻與缺氧而模糊,被帶得幾乎要融化在他懷裡——身子軟下去的一刻,被他穩穩攬住。

纏綿水聲暫歇,楚沉微喘著氣撤離些許,用一種對待易碎品的態度將人擁入懷中,沉默了好久,才啞聲道歉:

「那天,我不該指責你為了別的男人,踹了我。是我冤枉了你。」

他聽到了。

辜蘇恍惚片刻,才終於從缺氧的大腦里拖出那段吵得撕心裂肺的過往,在楚沉擔憂又愧疚的目光里,她離開他的懷抱,解釋道:

【我的同學都說你把我當童養媳,養我是為了省彩禮錢。我不信。所以那天,我本來是想當面問你的。】

楚沉面色怔然,只見她繼續打字:

【可是那天,你的樣子讓我很害怕。你親我,抱我,還指責我和其他男生走得近,說我只能是你的……那天的你和之前完全不一樣,而這一切都是在我說了要和你保持距離之後開始的。所以我只能相信,你養我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就因為你的『養育之恩』,我就得賠上自己的下半輩子。】

【我不想。不想失去選擇的權利。】

她當時也許並不是不愛他,也不是不想嫁給他。

她只是感覺到了一種以當時的她還難以描述的不適。

——失權。

這能喚起人心中最高級別的不安。

楚沉瞳孔震顫,被他在獄中復盤了一遍又一遍的情景,再次撞進腦海。

她那天確實心事重重,被他強勢壓住質問時,顯得又無措又絕望,直至口不擇言。

原來她當日心中藏著的,竟然是這樣讓她擔驚受怕的猜想嗎?

他顫著唇,臉色惶然,嘴巴張張合合,蒼白道:

「我沒有這麼想過。我是想娶你,但我從沒想過——」

沒想過什麼呢?

他痛苦地想,當日爭吵的時候,他已經失去理智,半真半假地告訴她,她的命是他救的。

她只能是他的。

是宣誓主權。

也是挾恩圖報。

卑劣至此,還有什麼可辯解的呢?

辜蘇靈魂發問:

【你現在對我做的,和當年,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和她親近。

對她身邊的一切異性圍追堵截,疑神疑鬼。

辜蘇打字的時候,表情淡然,眼眶卻是紅著的,直至視線模糊,再也看不清鍵盤。

楚沉啞口無言。

那天,他被妒意和不安沖昏頭腦,對她的辯白置若罔聞。

他怕她只是為了生存依附於他,其實對他——並無感覺。

他怕她的溫柔體貼,眷戀依賴,都只是假的表象。

他不能接受。

所以一時衝動,親手摔碎了他們相依為命的情誼。

直至今日,當他想要將其撿起,親手縫補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為,皆是——

重蹈覆轍。

自昨晚之後,一直被蜜糖撐得滿脹的心臟,被猝不及防戳了個洞,所有的幸福,都從那個洞中溜走了。

「再不會了……」悔意蔓延,他將人重又樓入懷中,不敢再逼她,「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當面問你,不會隨便懷疑你,更不會逼你。你不想結婚,我們就不結婚。我也不會——不會對你動手。那天是我不好,是我錯了……你打回來吧。」

他捉住辜蘇的手,按在自己臉頰上。

一想到出獄後的這幾天裡,她有多少次委屈沒能說出口,他又做了多少讓她難過的事情,楚沉就心如刀割。

他現在甚至連彌補都感到無從下手。

只有這一身皮肉,她想怎麼罰他都可以。

辜蘇卻顯得很平靜,抽回手:

【不重要了。】

「怎麼可能不重要!?」

不重要的是他的道歉,還是他這個人?

楚沉莫名一慌,就好像一步踏出,卻發現底下是萬丈深淵,他不敢邁出那一步,辜蘇卻替他邁了。

她說:

【我已經習慣了。你有時對我很好,有時對我又很壞。但是我發現,當我不再在意你的態度後,這一切其實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這是原主想說的話,也是日益與原主共情的、她的想法。

她已經習慣了被誤會,被駁斥,被無視,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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