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的回答大差不差,成勛放下單子,撩起眼皮問了個新問題:「她是自殺嗎?」
「不可能!」顧贇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睜大眼睛嘴唇顫抖,「她不可能自殺的,她不可能。」
成勛看著面前失控的男人,偏頭遞了個眼神給於昕。
於昕放下筆,起身將紙杯放到男人手邊:「喝口水吧,冷靜一點。」
「為什麼突然改簽去海角村?」
「她說想去,我都聽她的,我沒問。」顧贇低聲嗚咽起來,猛扇了自己兩下巴掌,「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成勛低下腦袋深吸一口氣,十指抓握掐進掌心又鬆開。
「你現在哭有什麼用?」
「你們讓我出去吧。」顧贇彎下腰,腦門重重磕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嘴裡不停乞求,「讓我去找她,求求你們……」
那哀哀戚戚的哭聲聽得成勛腦袋疼,他一拳錘在桌面上。
於昕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問:「要放他嗎?」
成勛合上文件夾:「把他帶到休息室吃點東西,安撫好情緒再走。」
他走出審訊室,抬頭就看見馬晉朝他迎面而來。
成勛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喊:「副局。」
「我到處找你。」馬晉問他,「怎麼樣,問出來了沒?」
成勛搖頭:「不像是他。」
馬晉一巴掌拍他胳膊上:「你去看看新聞,頭版頭條全是!網上討論瘋了,都說那村子鬧鬼!你現在跟我說句不像,你讓我怎麼跟領導交代?」
「他行為是可疑。」近三天沒合過眼,成勛用指節揉了下眉心,「但他沒有殺人動機。」
「沒有還是你沒找到?」
成勛忍住已經飆到嘴邊的髒話。
「成隊!」
李釗捏著一沓文件跑來找他,看見馬晉也在,又趕忙畢恭畢敬喊了聲:「副局。」
「有發現?」
「陳雪是領養的。」李釗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他。
「她是孤兒?」成勛飛速瀏覽紙上的文字,「機構呢?哪家孤兒院?」
「沒有記錄,已經聯繫戶籍所在地調備案了。」
成勛問:「哪個地方?」
「勉州的,他父母都是勉州人,發家之後才搬來寧城。」
「勉州……」成勛問李釗,「她父母人呢?」
「還在醫院,醒了之後就說要去海角村,好不容易才攔住。」
「走。」
「誒誒誒。」馬晉拽住成勛,「你別去了,小李你一個人去就行。」
「我……」李釗看向成勛。
「你去吧,有消息立馬通知我。」成勛將手裡的資料還給他。
「收到。」
「你。」馬晉抬手指了下,對成勛說,「回家去洗個澡。」
成勛抬起胳膊放到鼻子下:「不臭吧?」
「我是讓你回去休息。」馬晉把手背到身後,「回去睡會兒吧。」
「知道了。」成勛不逞能,確實體力快到身體極限了,他需要睡眠來恢復精神。
公寓離警局不遠,回到家成勛沖了把澡,定了一個三小時後的鬧鐘就跌倒在柔軟的床鋪里。
他幾乎是立刻就昏睡了過去,不知多久後被手機鈴聲吵醒。
「餵。」
「你人呢?」馬晉在電話那頭吼。
成勛懶懶道:「家裡睡覺啊,不是你讓我回來的嗎?」
「你班不要上了?」
成勛睜開眼睛一下子清醒了,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手錶,看清時間後低罵了句:「操。」
大概是睡夢中稀里糊塗就把鬧鈴關了,他居然一連睡了十多個小時,已經是隔日上午。
成勛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給李釗撥了通電話。
「喂,成隊。」
「昨天問得怎麼樣啊?」
「和備案差不多,她在街上流浪,以為是跟家裡人走丟了,被陳鍾夫妻倆帶去公安局,後來看她可憐就收養了。」
「什麼叫流浪?她被領養的時候不是已經八九歲了嗎?不記得親生父母的名字和聯繫方式?」
「問了,陳鍾說那會兒一提這個她就哭,說自己沒有爸爸媽媽。」李釗壓低了些聲音,「陳鍾跟我說他們遇到陳雪的時候她身上髒兮兮的一股臭味,像從哪裡逃出來的。」
記憶中的女孩文靜清秀,家庭條件也不錯,那時候班上不少男生喜歡她,原來她還有這樣的身世嗎。
「勉州和海角村離得不遠。」成勛坐進車裡,「你去聯繫一下當地的警察打聽打聽。」
「你忘了啊,03年地震又海嘯,整個村都差點毀了,資料早丟了。」
「媽的。」成勛一拳錘在方向盤上。
「成隊。」
李釗的語氣突然沉重起來,成勛預感不妙:「怎麼了?」
「當地發官方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