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帶著水汽的結實手臂伸出來,掌心遞出一串鑰匙:「州州,家鑰匙是中號那個。我忘拿內褲了,你去幫我取一條,臥室柜子靠牆中間的抽屜。」
大白天,他穿個浴袍出去晃怪嚇人的。
其實也不是不行,浴袍還算嚴實,一梯兩戶距離又近,大概率嚇不著什麼人。
但是反正有對象了,這種待遇得有。
雖然是未來的對象,但他心裡單方面已經承認了的。
陸州:「……」
下意識看手機。
手機那頭的小吳:……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什麼情況下要內褲哦?
這大白天的。
而且還要別人拿?
就他師父那身板,能徒手攀疾馳的車頂上翻進車窗制服歹徒的硬漢,拿不動個內褲?
陸州咳了一聲,將手機拍李定原手裡:「你電話……」
他站在門口。
不知道怎麼反應,主要是電話那邊的人聽到了沒有,不會誤會什麼吧?
門板那頭,陸州只聽李定原迅速的說了好幾句話,專業又果斷,看了眼陸州有點泛紅的耳廓,語氣放緩了點:「我家裡人,別瞎想。」
小吳:「好的師父。」
有一句話叫做欲蓋彌彰,如果真是純潔的家裡人,要擱他,絕不會特地解釋這一句,而他師父就更沒這囉里吧嗦的習慣。
做他們這個的,見多識廣的。
大下午的洗澡,還拿鑰匙……
在別人家洗澡?
洗的什麼澡,為什麼洗澡?
小吳揣著滿肚子八卦,人命大於天,等這段忙完了的……
陸州這裡,猶豫著要不要問李定原還需不需要拿……那什麼之類的。
就兩三分鐘的功夫,門已經忽的拉開。
穿戴整齊的李定原頂著半濕的頭髮,一手掌心捧了下陸州的臉:「單位有事,我先去忙了,浴室要麻煩你收拾一下,晚上再吃點什麼,免得餓,浴巾……浴巾你幫我掛一下。」
穿的還是之前那套衣服。
之前泥潭裡打滾臭水溝子搏鬥的時候也不少,現在身上的衣服也就換上吃了個飯,不算髒。
陸州站在那兒,看得出李定原時間很緊,也不好計較臉被摸的事。
李定原開了門出去,又忽的一回身,眼神籠了一下站在那兒俏生生的青年,一想到這裡有個人在,他心裡熱乎乎的。
最後說了句:「別瞎想,有事就打電話。」
他關上門,大步走向電梯。
不知道為什麼,陸州沒有立即反鎖門。
浴室里水汽還沒有散,他打開窗戶散熱,又拖掉地上的水跡,最後將李定原的浴袍掛去陽台。
視線掃到浴袍下擺時愣住。
下擺一角有幾針粗糙的縫合痕跡。
陸州之前的浴袍被他不小心勾了線,東西很好,不至於一點小問題就不要了,那地方他就縫了幾針。
他嘆口氣,站在陽台上發了會兒楞。
記起洗衣機有衣服,去開了洗滌模式。
晚上陸州吃了點水果,和家裡通了個電話。
父母還是老一套,讓他吃好喝好,如果錢不夠就說,讓他聽領導話,和同事要好好相處,再就是醫院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有的話談個戀愛。
陸州問父母在忙什麼。
他母親說在除草,僱傭的人里有兩個老太太耍滑頭蹭工分,氣的很,又說最近太忙手疼病犯了。
陸州讓母親多雇個人,不要自己下地了。
手疼的事他沒辦法。
母親每次都抱怨,但陸州要她治療又不上心,說來說起母子兩個還吵過,最後不了了之。
母親就笑:「我不下地雇的人就更懶了,每天磨洋工,會賠本的!我們再苦再累也不怕,想到你們兄弟兩個都出息,我們就是血熬干都高興的很。你將來當了醫生多體面多受人尊重,你弟說要考研究生,將來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我和你爸就是累死也是笑著的……」
父親在旁邊說了一句:「就是!你好好的努力,可別像誰家那孩子,一天天的瞎混,現在還沒混出來個名堂!」
陸州知道父親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