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隱隱失望,卻又覺得這樣不好,正猶豫低頭時,鬼使神差的,柯沭悄然回了頭。
和她四目相對,鍾妍心底猛然一顫,慌亂低下了頭。
柯沭也不好意思地匆忙扭頭。
做暗衛的總十分敏感,順著炙熱的視線回望,果然意料之中的看見了鍾妍。
凌元洲似乎感到他的不對勁,低聲問:「怎麼了?」
「我們做暗衛的,總是要辜負很多,註定不能生出七情六。欲。」柯沭說著,小幅度搖頭。
馬車皆由下人牽離停放,並不堵路。
但沿湖的商販還是被這陣仗不小的驚到,都戰戰兢兢的,守在自己的攤位前。
離得近的,不敢抬頭,稍遠些,膽子大些的,才會悄悄向這邊看來。
初冬時節,也有零零散散的人來,但總歸沒有春夏多,且看見這邊,都識趣的避開,並不上前討嫌。
東陵婧也想和桑晚她們四人走,奈何有太后的吩咐,她只能和蕭承基、徐若彤走在一起,慢吞吞地跟在最後。
蕭承基似有不懂:「我們為什麼在最後,母后言,本王是父皇的嫡長子,又是第一個封王,理應尊貴萬分才是。」
徐若彤從他痴傻時就伴隨左右,到現在耐心都快告罄。
「最前面的是晉國未來皇后,其次跟著權臣和朝賀來的使臣,湖邊兒的道就這麼寬,所以我們只能走在後面。」
寧王蹙眉,小孩子的認知還在成長,作為長子,表情和思維卻十分呆滯。
「可安王,不是本王的皇弟麼?」
徐若彤不耐煩的嘆氣:「陛下命安王負責此次使臣入京事宜,等殿下您成長起來,再聰明些,才可以領差事。」
又覺得方才語氣好像過於明顯,見一旁的東陵婧並不關心這裡,緩和道:「殿下彆氣餒,有我陪著您呢。」
蕭承基卻忽地攥住東陵婧的手,一臉誠懇地問:「舅母,若彤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東陵婧被嚇到,驟然抽出掌心,強忍著脾氣說:「殿下自重,我是你舅母,也是世子妃,切不可有肌膚之親。」
蕭承基失望地點了點頭,他不懂這些,只是覺得,徐若彤好像有點不喜歡他。
下午時分的東湖湖面,只有一層極薄的冰面,用手指按按都能輕易碎掉的程度。
前方一片歡聲笑語,後面的三人卻各有心事。
沿湖很快走完,便進長廊,上了階梯,一眼望不到盡頭,但若上去,東湖盛景便可一覽無餘。
見前面的人已經準備往上走,徐若彤是京中小姐,去過許多回,不想再上。
便勸:「殿下上去勞累,不如我陪您在湖邊兒玩?」
「不要,若彤姐姐累可以在這歇息,本王還沒去過。」
又記著方才的舉措,轉身小心翼翼問:「舅母陪我上去吧?」
東陵婧看著桑晚的背影,他們已經緩慢向上走了一個階層,並不算遠,一口應下:「好!」
低頭看了眼徐若彤神色的功夫,只聽撲通一聲。
緊接著,是桑晚的驚呼聲:「——二姐姐!」
她猛然抬頭,看見桑晚還好端端站著,頓時鬆了口氣。
只見前方廊橋里,大概是契蒙嫌女子們走得慢,便想快行幾步,越過去先走。
但奈何身形魁梧,向上的樓梯還架著廊橋本就狹窄,桑晚一行四人兩兩挽著,桑芸心應是被不小心撞到,重心不穩,跌落進湖裡。
柯沭一手還攥著桑晚的胳膊,而後鬆開退了一步,抱拳道:「失禮了,姑娘。」
大抵是怕桑晚被桑芸心的貫力帶下去,才不得不迅速做出這樣的反應,將她穩在原地。
契蒙明顯呆在原地,大喊著救人。
無措中面對東陵逸的指摘,怒言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被氣得,想走快些罷了。
湖面被砸出很大一片,水花四濺,桑晚揪心不已。
柯沭並不太擔心,還好這裡不算高,且早已防備好。
只是侍衛還沒跳進水中,蕭梓軒便想也不想,蒙頭跳了進去。
這將孟淶嚇得不輕,又喊:「王爺!哎呦,二姑娘是南國人,興許會水啊!」
侍衛緊隨其後,跳進去三兩個,在水中摸尋。
湖邊兒的商販都跟著幫忙,拿出很長的竹竿向水面探去,敲碎了薄冰。
東陵婧原本要帶寧王上去的腳步,也轉而走向湖邊,眉頭緊蹙。
她是女子,自然明白什麼最重要,落入水中衣服盡濕,身形外顯,於女子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許是對桑晚感官不錯,所以對桑芸心,連帶著有幾分優待,手已經解開披肩的系帶。
桑芸心被冰冷的湖水激的險些抽筋,但又憑著較好的水性,三兩下褪下沾水後沉重的披肩。
搓了搓小腿,轉眼就見有一個影子落入水中,胡亂撲騰著。
那衣衫……她蹙眉,不是蕭梓軒還能是誰?
好在東湖的水比較清澈,她向上浮動,換了口氣,又潛入朝著他的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