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以最大的程度往兩側展開。
彷佛這偌大的宮室無邊無際,是一個無拘無束的原野,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許久都未再聞見酒樽落地的聲音。
應該是又躺下睡了。
忽然,有微弱的光線出現在室內。
但這絕非是燈火的昏黃之光,而是白晝。
隨即而來的就是瑟瑟寒風。
飲酒吹風,會遺留下頭疾。
寺人不敢懈怠,其中一人慾要走過去關閉宮室的門戶,然後又看見了什麼,匆忙垂頭,退避到一旁。
腳步聲也離地上的人越來越近,隨即嘆息一聲。
「六郎,你飲酒也對現狀於事無補。」
未曾深眠的武照睜開眼睛,看見了薛禮,然後移開視線望著薰香爐,身體依舊躺在地板上不動:「不飲酒,吾還能做什麼?」
他十幾歲還未成昏時,一家人都居住在長安。
某日深夜,突然想要去找阿爺博弈,但卻意外的在宮室外聽到了一場爭吵。
一場改變很多人命運的爭吵。
魯王、玉陽公主、衡山公主及其女,還有他和長兄。
最後是他的髮妻崔盛兒。
自己的確是因此對阿娘有所怨言,也對阿爺有怨言。
若是當年阿爺堅持,若是阿娘不阻止,太子就會是他,這李氏的天下也不會被阿娘竊為己有。
許多事情都會截然不同。
可他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說給性情張揚、並不畏懼自己阿娘的妻子聽。
說出的那一刻,他曾冀望過妻子會直接跑到集仙殿中去代多年前那個軟弱的自己質問一聲阿娘「為什麼」。
武照也是愛髮妻的,不然崔盛兒也不會為他誕下一兒二女,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阿娘居然可以讓她以那麼痛苦的方式死去。
那副模樣在他頭顱中怎麼也散不去。
還賜死了他的嫡長子與長女。
薛禮去衣架上取來熊裘,為武照蓋上:「如今女皇有疾,國政理應是儲君代為處置,但因為六郎稱病,聽聞政事都是身邊那位褚昭儀在閱看,如此好的一個掌握政治及權力的時機,六郎卻拱手讓人了。」
武照坐了起來:「治理國政?你難道就忘了吾長兄被賜死才一年,若不是為了活命,吾又何至於一成為儲君就迅速上書要改姓為武。」
他拿起酒樽,又開始飲酒:「吾還是做個無能的儲君為好。」
薛禮知道武照心中所懼,身為好友也知道他一直以來的性格,但既已是儲君又如何能再繼續是如此性情,於是只好寬慰:「先太子的死是多方面因素所促成的,並非是因為這個,若女皇不願讓六郎治政,又為何要立六郎為儲君,而不是漢壽王惠?」
雖然武照很多時候都不敢拒絕,但在此事卻有一種想要活命的堅持,因為畏死:「吾還想活,更不想成為第二個被親生母親賜死的太子,若你們有什麼不滿,不如直接從這裡離開,一直朝西面走,去太初宮找女皇。」
見其心堅定,薛禮無奈放棄:「即使六郎不想接觸政治,但也總不能再繼續病下去了,你還有位妻子在崔氏。」
武照舉起的酒樽又放下:「原來你是為崔內史來的。」
在崔盛兒死後,阿娘接著於八月就再為他重新納了一位太子妃,就在他剛成為太子的第二日。
他第一個太子妃——河南內史崔孝之女。
崔麗華。
聽聞她年歲二十有一,比自己小了許多,性情也是張揚恣意,不受拘束,所以一直都未成昏。
他阿娘還真愛這樣的女子。
而薛禮所納的妻則是其姊崔麗訓。
薛禮未否認:「總不能讓崔三娘就如此在家中等數年,且六郎與崔氏的婚姻乃女皇所賜,崔氏也不敢再另尋姻親。」
從九月至今,武照一直稱病不出宮室,導致崔麗華始終都還未入太子宮。
崔孝及崔夫人都為此煩憂不已,不是因為愛女的年紀,貴族娘子二十幾成昏都非異事,而是已經有婚配,但遲遲未再進一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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