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力盡的她嘶了聲。
這都是這人剛才的佳作。
每次事後,李聞道也都習慣親自整理收拾,比如將所有東西歸位,置換布巾、坐席。
僅剩竹簡未歸位之際,伏几的女子已經熟寐,遂先把人抱回了臥榻上。
*
因還有隴西那邊的事情需處置,李聞道吻了吻妻子的掌心,便起身離開居室。
走到門戶時,他停下,視線往下一瞥,命令道:「焚香,炭火也要再添。」
低頭跪侍在居室出口的隨侍將微躬身:「唯。」
剛走到中庭,又有僕從叉手上報:「郎君,魏三郎遣人來了家中,並要請見。」
李聞道步履未停,其聲則有如當下嚴寒的氣候:「帶其到堂上見我。」
僕從迅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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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漏十二刻。
堂上燈火昏昏。
李聞道雙手搭在腿上,才要屈膝跽坐,忽眼神凌厲的直視前方。
他諦視頃刻,重新站起,緩步至身後的漆木架,再毫不猶豫地拔出被放置架在其上的長劍,徒留空蕩蕩的鞘。
在僕從導引那人來到堂上之際。
李聞道也緩步走到堂上,然後舉起利刃,直逼對面的致命之處,一字一句,嗓音凜然:「你不是魏家的人。」
僕從聽見家中的郎君所言,惶恐到跪地,畢竟是自己親自將人帶入家中,無論出事與否都是大罪。
始終都低著頭的這人則在嘆息一聲後,慢慢抬起頭。
在昏黃的光線中,其儀表容貌全部曝露。
少頃,李聞道眸中的狠厲開始散去,把劍刃從其頸上拿離,聲音也有所放鬆:「褚公為何深夜出現在我與泱泱的家中,還藉以孟通的名義。」
或許是有求於人,褚儒的聲音衰頹,宛若是將要落下的夕陽:「我有事需要李侍郎的幫助。」
李聞道行至漆木雲紋的劍架旁,將劍推回長鞘之中。
劍身划過鞘壁時,發出「嗞」聲。
劍身完全入鞘,又是清脆一聲。
面對擅自來自己家中的褚儒,他神色如舊,語氣更是平和:「昔年令公既同意我聘泱泱為妻,所以令公如今有事也直說就是。」
即使他心中知道老翁同意的原因是冀望女子能夠因此避禍迯殃,但無礙,因為他們二人算是不謀而合。
見老翁依舊立於堂中央。
已在北面案後跽坐的李聞道溫聲笑道:「還請褚公先列席。」
褚儒巋然不動,而後躬身拱手:「與魯王長女有婚姻的蕭徹在黃昏時遣人來我家中告知韓王武不文欲在今夜聯手武建務一同謀害太子,還是以聖人最憤恨的謀逆之罪,且他們已提前將甲冑藏匿於某處,今夜就要率人去逮捕並提前安排好太子府的屬官為證,所以我想要你提前率兵去褚家逮捕,然後我會伏罪,並將武不文等人所誣陷的那些甲冑悉數認下。」
惟恐其中會因自己的陳述不清出現意外,不放心的老翁又言:「最遲必須在夜漏未盡之前,或者越早越好。」
李聞道坐廟堂之高,垂眼看著說出前面那些話的老翁,手指如漏刻所滴下的水落在案面,不同的是案上的聲音沉悶,沒有水聲清亮。
男子的聲線也從平和變得沉緩,隱隱含著不悅:「褚公,你這是想要讓她一生都怨恨於我嗎?」
褚儒開口欲繼續說服。
便聽男子言道:「先不論我是女皇近臣,且此事還牽扯到武氏與太子,事關國家基業的穩固,還請褚公去尋其餘人。」
從來都是儒雅郡公的褚儒再難保持有禮,即使明知是在請求別人,但焦急之下,不能再顧忌這些,聲音因悲憤而猛地拔高:「事情太過突然,除了拂之你,我已經不知道還能夠找誰,且我與太子所交好的朝臣皆被女皇命令留守在長安,即使在洛陽的那些人也沒有你如此大的權柄,可以提前越過聖人處置謀逆之事,更無權能觸及如此核心的政事。」
最後,老翁哀嘆:「太子,不能死。」
李聞道斂其眸光,從容詰問:「褚公難道忘了昔年我為何會與她有六年相互不言,忘了褚公與我是為何割席。」
因為他堅持要借武后的勢,位極人臣,以此向昔年那些暗中操控科舉、以荒謬之言使自己成績作廢並讓陸翁伏拜叩頭的人復仇。
褚儒彷佛明白過來,瞬間抬起雙手,高過頭顱:「如果你是因此事才拒絕,我如今就可以下跪請罪。」
李聞道還未來得及出言制止,「砰」地一聲,是膝骨跪在地板的聲音。
他看了眼,不為所動的垂眸看著隴西的尺牘:「恕我不能從命。」
*
褚儒在堂上伏拜數刻後才死心離去。
李聞道將隴西的事情處置畢,便未再動過,也未回居室安寢,而是一直坐在堂上,看燭火搖曳。
忽然,寂靜被打破。
是被遣去斥候武不文行跡的侍從歸來:「郎君,韓王已經乘馬離家,往天津橋的方向而去。」
天津橋所通向的地方皆是帝王所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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