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好麼?」
「好啊,怎麼不好?反正我已經成婚了,往後便是他大婚,也輪不上我來陪酒,不怕他還回來。」
「……」嚴之瑤真是得為少爺的邏輯豎大拇指。
裴成遠卻已經帶著她一道回了桌邊,他瞧了一眼席面:「你沒用膳?」
「用了。」嚴之瑤不好說自己緊張得食不知味,便就想搪塞過去,「你呢?」
「嗯……光是喝了一肚子的酒。」
「那你吃點?」
「不急,」他拿起喜色的酒杯,斟了兩杯,一杯遞給了嚴之瑤,「合卺酒。」
嚴之瑤瞧著那小小的杯子,又見他已經神采奕奕地抬起胳膊,心頭微軟,便也勾上去。
竟是果酒,香甜得很。
只是這喝過合卺酒,是不是——
嚴之瑤只覺心口都跳得要錯了位,一時間也不敢多問多看,只等著他動作。
裴成遠放下杯子,想再去拉她的手,可到了跟前,又張了張手最後按在了自己的吉服上。
燭火啪的一聲,歡快無比地蹦躂了一次。
蹦得他眼睫也跟著一顫,最後一不做二不休地起了身來。
嚴之瑤就這麼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一瞬間,以往喜婆教的東西,還有那些壓箱底的嫁妝畫兒上的一幅幅皆是走馬燈一般閃過,她到底還是把兩個丫頭支出去自己溫習了一下。
總不好兩眼一抹黑吧。
這盲婚啞嫁的就算了,可裴成遠是她自己選的,這種事情,總歸不能叫他一個人出力的。
然則沒給她思考的時間,背上便就先被硌了。
「呲!」
「怎麼?」裴成遠也是有些慌的,將放了一半的人便就停了動作。
嚴之瑤反手摸了摸,最後摸到了一把棗子桂圓花生。
「那個……喜綢還沒撤……」
裴成遠低頭,瞧見她手裡的東西,頓時沒了脾氣。
最後他乾脆自己坐下,將人只抱坐在了腿上。
「這喜綢怕是不能揭了?」嚴之瑤道,她捧著滿滿一手的喜果,憋著笑。
裴成遠自然也是瞧見了她忍不住的笑意,揚起下巴:「你笑話我。」
「沒有。」
然而少爺就是少爺,吃不得半點癟,作勢就低頭下去,就著她的掌心咬了一顆棗子抬頭。
唇瓣划過掌心,某人的目光灼灼神氣,嚴之瑤不敢笑了。
少爺卻是示威一般將棗子咽了下去,他嘖了一聲:「這喜果我吃了,進了肚子的喜氣搶不走的,撤吧。」
他又抓著她咬耳朵:「不然,今晚怎麼睡?」
嚴之瑤羞得乾脆從他身上跳下去。
耳朵燙。
「你……你去洗漱!我熬了點醒酒湯,你醉得不輕,喝了再睡。」
「好呀!」裴成遠表現得十足乖乖聽話,哪裡還有方才撩撥的影子。
嚴之瑤去廚房端了碗醒酒湯晾在桌上,將床上收拾好,本是坐著的,後來仍是覺得有些慌,乾脆就先裹了被子躺下。
她縮在角落裡,可是這房中的紅燭太晃眼,晃得她更是沒法平靜。
正當時,房門重新推開,是裴成遠洗漱完進來。
嚴之瑤瞪著眼,瞧著牆上的影子。
許是瞧上桌上的醒酒湯,腳步聲停下,片刻後,重新往床邊來。
那牆面上燭火曳曳,接著,便就暗下幾道。
是裴成遠熄了幾隻,只留了遠處的紅燭。
被子也被人扯了一道。
「阿瑤不熱?」
六月的天,自是不冷的,這被子委實裹得誇張了些。
嚴之瑤無法,只能由著他抽去半闕被子。
而後,長枕窸窣,是他也躺了下來。
嚴之瑤背對著他的,內心掙扎,大婚夜,自然不能這般的。
可是……可是……
下一瞬,她邊落入一個盈著檀香的懷抱,帶著淡淡的酒氣。
他從背後抱著她,手指扣在她腰間。
緊貼著的,是他的心跳。
一聲聲,竟是與她一般撞撞。
原來——他也是緊張的。
意識到這一點,嚴之瑤無端便就軟和了許多。
鼻尖皆是她身上的馨香。
裴成遠從未見她薰香,卻偏偏,叫他沉醉。
眼中慾念浮動,他收緊覆在她腰際的手,寢衣很薄,也很脆弱。
脆弱到他只需稍稍一扯便就能叫她避無可避。
可她小小的一隻,微微蜷縮在他懷裡,分明是故作鎮定。
什麼洞房花燭夜,委實難辦了些。
他竟是不敢去驚動。
孰料,不過須臾,懷中人卻是動了,她慢慢地側過身來。
裴成遠微微鬆手,叫她得了空隙,最後終於與他面對面。
「裴成遠。」她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