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一看,亓梧與應弦歌的身體已經雙雙隨之沒入關中,棲山再也無法自持,崩潰大哭。
-
大魔不甘道:「為什麼!你的心智當真堅硬到如此嗎?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抵住吾?」
棲山鮮血滿身,是被爆發出來的自己的靈氣割出了無數傷口。
「因為我不需要你。」他對大魔說,「我的罪責我會承擔,因此不需要你。」
「那你呢!」大魔轉向攻擊紫薇元君,「你不惜從妖變成人,你不恨嗎?有恨就有吾可以容身之所!」
紫薇元君不屑冷笑:「我自然恨,所以我要親手結束一切,不勞你參與。」
大魔不能理解,為何面前這幾人無懈可擊,分明先前還在大打出手。
它將目標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玉白人影,像是發現了生機,興奮道:「你呢?你在害怕什麼……」
玉惟一蹙起眉,朝見雪已經擋在他身前,冷哼道:「有我在,他什麼也不會怕!受死!」
「小孩子讓開!」紫薇元君說著,念訣出招,將大魔定在原地。
朝見雪想說他才不是什么小孩子,雖然對於紫薇來說,他的確是小小晚輩。
棲山也一同出劍,強大的劍陣合攏。朝見雪見狀,想起他之前讓自己仔細看過的訣法。
他要試一試。
他從未與棲山一起殺魔。
以前少年時候,朝見雪聽聞有弟子與棲山真君路遇,一起幫助真君誅魔,十分羨慕。
那時他自以為天賦極差,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真的有與他並肩作戰的時候。
劍陣之上,又新添一劍陣。
棲山一怔,隨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不!」「莫檀舟」用力抵擋,眼看劍陣即將落下將它斬殺,它衝出莫檀舟的身體,筆直往外逃,但兩方大劍陣緊隨其後,一陣白光激亂,其中大魔不斷嚎叫。
朝見雪對玉惟道:「助我!」
玉惟不假思索,惟一劍開陣,藍色的靈荷瞬開,極力壓向那劍陣。
終於,天際傳出崩裂聲,是大魔被誅殺殆盡的哀嚎。
棲山劍掉落在地,大口嘔出鮮血。
朝見雪著急上前,卻被他止住。
棲山道:「我自願受死。」
紫薇元君提劍走近。
大魔已除,一切都如她希望般發展,本以為殺棲山會有報仇的痛快,但現在,她將劍抵在棲山脖子上,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是空寂的,此地的風也停了下來,亓梧的骨頭落下暗影。
看著棲山釋然閉上眼睛,她一點都不痛快。
她太累了。他們都太累了。
朝見雪想要再說什麼挽回,但什麼也說不出,玉惟挽住他的手,摸到一片冰涼。
此時,身後卻傳來了動靜。
莫檀舟醒轉過來,也是氣息將絕。
被大魔占據過的肉身已然四分五裂,再動用一點靈力就會真的裂開。
但他竟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爬到了莫澤之的屍體旁邊。
他雙手掐住莫澤之的脖子,即使對方已經感受不到痛了,他還是很用力,哭笑不已:「兄長……兄長,就算死,你也無法擺脫我……」
玉惟走到他面前。
莫檀舟失去了力氣,癱倒在莫澤之身上,吶吶道:「玉舟主,你知道弱小的感受嗎?」
玉惟冷眼。
「你知道分明恨一個人卻還要想留住他的感受嗎?我什麼都得不到,就是得到他的身體也好……他從前那般折辱我,我卻還這樣,我真是個瘋子。」
「我費盡心思,就因為是私生子,他唾手可得的,都是我渴望不可及的。我讓天搖宗成為仙門第一又如何,掌門依然更顧念他的澤之……哈哈哈……他毀了我,我就要毀了他!」
「我知道。」玉惟突然開口。
莫檀舟閉上嘴,眼神空洞,不知他何意。
玉惟垂眸,視線似冰凌浸水,冷漠抬劍:「我知道心中有恨,想留住一個人的滋味。但我比你知道如何去愛、去相信、去擁抱。」
劍尖落下,莫檀舟瞳孔驟縮。
「哈……」他鬆開掐住莫澤之的手,但只僅僅一瞬,立即還是將他緊緊掐住,扭曲道,「他擺脫不了我……」
這樣深的執念,到死也不會終結。
玉惟拔劍,靈光溢散。
莫檀舟的生氣終於斷絕,倒在了莫澤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