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蛇妖危險地眯起眼睛。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頓時明白了,是在朝見雪放下骰盅的時候。
就在那轉瞬即逝的一響之中,他居然用靈力隔空直接打碎了其中的兩顆骰子,是如何做到一點動靜也沒有發出的?該是如何快的手法?
但何以他一定覺得自己會投大?
蛇妖仔細思考,驀然,他信子吐出,雙腿也化成了蛇尾,支撐著他高高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朝見雪:「好手段呢。」
是在朝見雪不慎將骰子甩出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可以聽音辨認大小,這貌似不小心的甩出,是給朝見雪自己看的,看了,他就知道什麼樣的音會投出這樣的點數,而後反推,在放下骰盅的那一瞬間,故意讓他聽到「大」的一聲定音。
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投大,他才順利成章地做小,順理成章地揭開這局被他碎成粉末的兩顆骰子!
這樣的本事,需要的可不僅是能瞬間打碎骰子不被發現的手法,還有果決的心緒,敏銳的判斷力,過乎常人的勇敢。
蛇妖俯下身體,貼的與朝見雪越來越近:「你做這樣的手段,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朝見雪這回沒有躲,微笑說:「你是幽閩賭坊的坊主,若你都要耍無賴,有這麼多人看著為我做見證,你以後還怎麼在鬼市里立足呀?」
「你這亦是作弊。」
「我沒有,這一賭局原本比的就是聽音,何況我讓坊主先猜的。」朝見雪撇眉,看上去竟還像委屈了。
蛇妖細細嗅著他身上的妖氣,突然沉聲:「你是什麼妖?」
朝見雪聳聳肩:「不是你們說的,我是貓妖嗎?」
「……不是。」蛇妖突然發難,張口咬在朝見雪脖子上,後者一下子瞪大眼睛,馬上要掄著他摔地上,但蛇妖立刻就放開了。
「放心,沒有毒……」他咂摸品味口中的鮮血,面色漸漸變了變。
朝見雪生氣了,他捂著脖子,沉聲道:「既然是我贏了,坊主還不把洗骨給我?」
蛇妖雙眼中突然射出駭人的光芒,本來還陰沉的臉色變得明媚不少,又笑嘻嘻起來:「那你跟我來吧,另外,我叫青荼柳。」
朝見雪並沒有興趣知道他的名字,這蛇妖反覆無常陰晴不定,他還是拿了洗骨後儘快跑。
能贏得了坊主,還是罕見的新鮮事,朝見雪就這樣在眾人敬佩的目光中跟青荼柳走出去,來到隔壁。
侍者在青荼柳示意下,送來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
朝見雪揭開瓶塞,裡面是澄澈的液體,無色無味,和普通的水沒有區別。
「這就是洗骨?」
「洗骨一般沒人要但難得,賭坊傳承了好幾代也只有兩瓶,上一瓶給出去還是好久以前的事情。」青荼柳的蛇尾盤起來,尾巴尖慢條斯理地打著地面。
朝見雪就要喝,他道:「先別急著喝啊,喝下後,你的身體會陷入靈力全無的狀態,你確定真的要在我這裡喝嗎?」
聽到這,朝見雪立刻塞好了瓶塞,放進了儲物空間中。
他狐疑道:「你會有那麼好心?」
青荼柳做了一個很傷心的表情:「我的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你手裡,興許也是一種緣分,在這種緣分下,我還是做個好妖吧。」
朝見雪轉身就要走。
「再見啊。」青荼柳道。
朝見雪留下一句「再也不見為妙」,徑直從中間飛落下去。
青荼柳在原地揚起一個笑:「一定會見的。」
很快,他的笑落了下去,叫來侍者:「去,把坊中所有的骰子,全都換成鐵的…… 不,要換成絕對不會被震碎的玄鐵!」
侍者苦哈哈地出去,與算帳先生一算,又是一大筆開支,自從這位少坊主繼任坊主以來,他們賭坊的淨利漸漸沒有以前那麼豐厚了。
朝見雪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井底,然後往上一躥,就這樣順利地跳出了井口,就是爬著井邊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有點像貞子,幸好這裡不是什麼普通的地方。
他重新穿過沙地,換下一聲黑衣,出現在了南島境內。
但正是回去前,朝見雪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吃飯。現在大事了卻,他的腹中空空,立刻就發出了哀嚎,腰腹的傷也還沒有處理,還是先找個地方吃飯,再好好洗一洗。
於是,他在一處餛飩鋪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