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頓時感動得像是見到了神明,紛紛往他身後擠,跪在他身後凝著淚眼以求庇佑。
孟憑瑾垂頭看他,眼裡掛著危險殺意語氣卻猶疑不解,聽上去那樣天真。
「三哥殺了風知,我布局殺三哥呀。」
符郁眼中已見淚,既有對弟弟的心痛又含著對蒼生的憐憫,他苦苦勸說,「百姓不是你拿來布局的棋子!憑瑾啊!」
他太懇切,百姓跟著泛起哭聲。
孟憑瑾搖搖頭,專注糾正他,「是柴。」
哭聲一秒被掐死。
符郁咬緊牙關,知道勸他無用,他觀察著黑霧較大的空隙處,他給一手下使了個眼色,向他道:「給白鴿貼符讓它們去尋三弟,腳上綁好紙條,告訴三弟不要回奐京城,去召軍。」
他又叮囑道:「放一千隻,十隻貼符綁紙條,其他盡做幌子。」
符郁這番妥帖安排全被圍在他身邊的百姓給聽到,百姓們深深觸動,緊緊繃著唇好幾人眼裡的淚流了下來。
擺在他們眼前的兩位殿下是這般截然不同。
一人不知發什麼神經,忽然要殺自己的哥哥,隨心所欲掀翻了這天下,時時刻刻都想著取蒼生性命,可怖惡鬼。
而另一人,即便在當下這境況里神思絲毫不亂,照顧蒼生保護弟弟,連對策也安排得這樣細緻。
於是,他們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這位時常遊玩天下的大皇子,可很快,他們露出類似惋惜的神色,時不時嘆氣咂嘴。
不知從何處輕飄又沉重地嘆道,「既然東宮之位都能給孟憑瑾,那為什麼不能給大殿下…非得是孟憑瑾這個惡鬼。」
他們眼中的惋惜一點點被鑿刻成恨。
雲動幾時,符郁眼中映著鴿群飛過,百姓極力望著那千隻白鴿,未乾涸的淚還沾在他們的臉上。
只要鴿子飛出去就能換得一線生機,奐京城就有救了。
他們殷切地望著它們,鴿子每回扑打翅膀,都將他們的希冀托舉起一點點。
飛得再快一些吧再快一些吧。
無垠天,一隻鴿子直直地栽下去。
他們瞪大眼睛。
更多的鴿子毫無預兆地停止拍動翅膀,重重栽下去。栽下去的白色越來越多,這就好比親眼看著自己的希冀在面前碎裂,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可看向符郁,他也顯然沒料想到這樣的變故。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鴿子胸口一截霧狀黑刺。
絕望再度凝滯,他們終於遲鈍回頭看向城門,然一眼撞進陰幽水藍里,他們忽地心慌。
那位殿下雙手撐在身側,坐在城門邊上任憑風吹恣意萬分,悠悠垂頭,淺淡笑意綻在他眉眼間,他目光溫柔,近乎一位神明。
「聽話一點。」
音落,城邊再無飛鳥。
殘忍施加的恐懼太過極端,他們的淚再次不受控地流,隨著顫抖大家幾乎要依靠著彼此才能艱難穩住身形,哭聲也隱忍壓抑不敢驚動惡鬼,年紀尚小的孩童都被捂住了嘴,不懂一事死命地流著淚。
對孟憑瑾的恐懼埋進血液成為本能,他們別無他法,只能等著期待著三殿下符朗來破局。
此夜漫漫難熬,不幸中的萬幸是夜裡不算冷,百姓擁擠在一起,共同在膽戰心驚里麻木熬至天明。
他們中的大多數惴惴不安從睡夢中甦醒,夢的餘溫令他們殘留懶散,心不在焉抬眸四顧,城門上白衣依舊,不講道理地將他們冷水澆身,苦澀換回清醒崩潰,和家人擠得再緊密些,只有等待。
他們深知,等的是死也說不定。
暖和曦光落入黑霧城中,百姓們灰頭土臉抱緊自己,連發抖都已麻木,目光空洞不知看向何處。
直至孟憑瑾輕飄落地,他們慌亂顫抖,眼神里流露出恐懼,緊緊盯著這位殿下傾身在血色屍身面前。
很近。他的髮絲有些盡數垂落在她身上。他不在意,白衣蹭到了血他也不在意。
百姓面面相覷,觀他輕聲認真說著什麼,而後紆尊降貴地將那屍身抄抱起來,放在暖和曦光里,靠著城門坐,面朝著百姓。
沒人願意和一具屍體遙遙相望,心中怪異地偏開頭不想看。
孟憑瑾起身時,垂眸頓了頓,袖下探出指尖蹭蹭那張蒼白的臉,唇間聲音太輕誰也聽不清楚,但似乎只有短淺兩三字。或許在說他想念。
而就在此時,兩人騎著馬趕到,馬蹄聲驚動百姓紛紛循聲望去,只一眼,他們就要流下淚來,抹著眼淚匆匆跪好,齊聲高呼:「三殿下!」
隔在他們之間的孟憑瑾聞言側身,歪頭時還滿是冷漠,揚眸笑意盈盈將恨盡數藏起。
「挺快。」
沈執白和許話寧翻身下馬,落在城門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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