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馬想再說一次抱歉,但這種話語每說一次都像是處刑,他不忍心再來一次。
半晌後,銀髮六眼笑了。
「可惡,我就知道。我以為有機會成功的呢。」
五條悟今年二十八歲,但摘掉眼罩後的他依然是一張年少肆意的臉龐,因為生而強大,他很少需要妥協、退讓、忍耐,他依然保持著少年的姿態和妄為的膽魄。
想要的東西大部分都能得到,但每一個得不到的東西都刻骨銘心。
他齜牙笑了:「妖怪真是太難搞了啦!」
藏馬沉默,事情怎麼會發展這樣呢。
「喂,你會留下的吧。」五條悟又道,他扭頭看著藏馬,「不至於拒絕我之後,還一走了之吧。」
藏馬表情複雜,五條悟甚至在他的眼神中分辨出了些許難過和遺憾,這讓五條悟又開心起來。
這不是有機會嘛,他充滿自信地發出邀請:
「喂,妖狐先生,我想多了解你一點,給個機會嗎?」
「我一定能把你追到手哦。」
「所以啊,你要不要試試?」
第58章
五條悟人生的第一次表白以失敗告終, 他只好在原地冷靜,紀念他那遲到的青春和無處安放的躍躍欲試。
越挫越勇也是一種美德,但當感性散去,理性的那一面又穩居上風。他當然知道他和藏馬之間必定存在問題,他不確定具體是什麼,但如果解決不了,他們永遠沒有可能進一步發展。
這和雙方的喜歡、單方面的追求、亦或者其他什麼都無關。
會是什麼呢?
五條悟思考了一會,又有些不爽,不管是什麼都證明了那個問題排在五條悟前面,藏馬為此放棄了他。
這天晚上睡得並不安穩,五條家宅入夜後極為寂靜, 但架不住內心的煩躁。五條悟翻來覆去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卷, 又廢力解開自己, 反覆幾次後天已經蒙蒙發亮。
藏馬睡在隔壁,呼吸和心跳沒有變化, 一如既往地安穩。
可惡。
五條老師輸了。
五條悟毫無睡意,睜著眼睛佯裝休息,大腦卻一點都不配合地發出糖分告急的預警。
算了,家主就有任性的權利。五條悟以最快地速度爬了起來, 大張旗鼓地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叫醒了整個家宅的族人,乾淨利落地指揮起了後勤部門準備早點(甜品),然後不出意料地在六點多的時候看見了不得不起床的藏馬。
妖怪其實幾天不睡覺也沒事, 但人類相反, 在經過一整晚的自我內耗後, 最強六眼有了一圈淺淺的黑眼圈,惹得藏馬多看了兩眼。
「吶,又偷看我。」五條悟用蛋糕叉點了點藏馬, 惡狠狠道,「不僅不坦率,還很難懂。」
這個評價有點埋怨的意思,但五條悟的語氣非常輕鬆,就仿佛昨天告白失敗的另有其人,這與凌晨輾轉反側的動靜不太相符。
藏馬困惑地將視線移到五條悟的臉上,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上分辨一二。
無果,五條悟仿佛毫髮無損,昨晚的一切如同幻覺一般不真實起來。
「在想什麼?」五條悟問。
藏馬剛想回答,五條悟又搶在他說話之前插話:「不會是在想離開咒高吧?」
他做出誇張地表情,每根頭髮絲都在配合他那誇張的表演,然後看著藏馬露出猶豫的表情。
藏馬當然是該走的,他已經在五條悟身體裡植入了種子,接近對方的目的達成,似乎並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但是,就像當年他應該離開南野志保利卻最終選擇繼續留下一樣,屬於人類那一部分的優柔寡斷影響著他,他越來越不像是個妖怪。
「暫時……沒必要吧。」藏馬搖了搖頭,而後看見五條悟的神色「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感覺,明明室內的燈光沒有變,但藏馬卻「看到」對方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藏馬跟著笑了。
他還是有很多顧慮,因為被各種詭譎陰謀所包圍,他時時刻刻都處在緊繃和戒備的狀態里,但這不影響他欣賞五條悟,無關種族和立場。
「所以啊,你明明就很喜歡我嘛。」五條悟吃掉最後一口蛋糕,在藏馬猶疑的眼神中繼續說道,「可惡,所以到底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