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馬尚未回話,一旁默不作聲很久的漏瑚突然插進來。
「假和尚!你在開什麼玩笑!你讓我去對付五條悟?你是想讓我去送死嗎?!」
識時務者為咒靈,與五條悟打過一架後,囂張慣了的特級咒靈已經明確的知道孰強孰弱,堅定否決自己去做誘餌的提議。
「夏油傑」表示很難辦:「不需要你們和五條悟動手啊,只要稍稍……」
他比了一個手勢:「稍稍支開他一會會兒。」
「夏油傑」說的十分輕巧,他看上去並不認為這是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在說話的時候,甚至十分戲謔地打量著藏馬。
這樣的視線,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違和感,藏馬確認這也是「夏油傑」的試探。
是了,自己和「夏油傑」之間不存在信任,也不存在任何利益交換,當他觀察「夏油傑」的同時,「夏油傑」也在判斷他的立場。
自己的立場很重要嗎?藏馬陷入了沉思,還是說「妖怪們」的立場很重要?
或者更近一步,其實立場也不重要,「夏油傑」只是想看到我和五條悟敵對。
這代表著什麼?有人希望妖怪和人類是敵人?
藏馬突然意識到,可能答案比想像的還要簡單。
他佯裝思考了幾秒,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因為畑中秀一和雪村螢子受到詛咒的關係,他必須要找機會了解咒術界的情報,五條悟是一個很好的目標,但他缺少自然能接近目標的機會。
原本海藤優是留給五條悟的突破口,可謹慎的五條悟因為某些原因放棄繼續在海藤優身上挖掘真相,轉而選擇另開一條線,以至於目前尚未找上浦飯幽助。
這就導致進度比預想得更慢,他需要其他機會接近五條悟。
「交流會」大概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將是一個不引起「夏油傑」懷疑的,最快、最自然的接觸咒術師的好機會。
在藏馬低頭思索的時間裡,「夏油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夏油傑」很聰明,他甚至看穿了藏馬的猶豫,故而托著腮幫子含糊地說道:「欸,南野君幫我這次的話,我會送你一個大禮哦。」
陰陽怪氣的假和尚睜開了眼睛,原本偽裝的和善土崩瓦解,露出他猙獰陰險的一面。
藏馬抬頭,看向「夏油傑」的眼神里沒有情緒,他問道:「那我需要先知道,你的大禮究竟是什麼。」
「夏油傑」摸著後腦勺:「那還真是麻煩,我最不擅長給人送禮了,啊啊,頭痛。」
他糊弄了半天,終於開口:「吶,南野君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我來滿足南野君的心愿,你看如何?」
藏馬的綠瞳冰冷地盯著「夏油傑」。
作為人類形象的藏馬,長相酷似女性,他凝視他人的時候,會使人產生一種專注感,讓人提不起敵意。
妖狐的本性就夾雜著欺詐、狡黠的一面,故而他並不反感這樣的外表,越具有欺騙性的外表,越容易讓敵人放鬆警惕。
在「夏油傑」說道『南野君最想要的東西』的時候,藏馬有瞬間的空白,但他第一時間將視線轉向了在場幾個咒靈,最後再落回「夏油傑」身上。
藏馬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夏油傑」並未發現藏馬的反常,他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那就難辦了,我以為南野君非常在意自己的『親人』呢,我聽說妖怪都是占有欲很強的生物。」
圖窮匕見。
是試探嗎?還是只是猜測?但無論是什麼,都不能讓「夏油傑」發現自己對人類的在意,這會把畑中秀一和雪村螢子推入危險。
「啊……」藏馬讓自己露出一點微笑。
人類的軀殼是雋秀的男性,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笑起來會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他說:「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記得我的『親人』被偷襲了。」
「夏油傑」這次沒有停頓,立即接話:「可以救治的哦。」
「別人碰過的東西,我不太想要。」
「南野君這麼無情的嗎?」
「你對妖怪有誤解。況且,所謂的交易,總要有合理的對價,我名義上的『親人』和對五條悟的牽制,這兩者……」
藏馬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
他自始至終沒有承認『親人』對他的重要性,但也沒有拒絕「夏油傑」對他的試探,雙方依然維持在角力的兩端,平等地露出獠牙,慢慢地觸及底線。
半晌後「夏油傑」先行舉起了雙手。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
藏馬對情緒的控制非常完美,幾乎無法從這張完美的面容上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夏油傑」略感棘手地插著袖子,歪著腦袋一臉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