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的確確是人魔混血,而且是前任魔尊的小兒子,司馬淳的弟弟!」嚴賦說道這裡的時候咬重了「弟弟」兩個字,手腳並用,看得出真的很驚訝。
「江惑應他!是上一任魔尊的私生子!」
顧長茗點點頭:「司馬淳好幾次來這邊想要接他回去,但是他一直堅持要等到師尊回來,說有問題要問他。」
嚴賦聞言翻了個暢快的白眼:「他想問什麼人盡皆知,只是被師尊撿回來幾個月竟然就想要和師尊成為道侶,簡直是痴心妄想,異想天開。」
知頃:「……」
雖然眾人的職責對象是江惑應,但是他好像中了一劍。
嚴賦道:「而且更不要提他這人實力很差,年紀又小,師尊那種樣樣精通的大能貪圖什麼才會和他在一起,完全不對等!」
知頃:「……」
嚴賦:「最最最重要的,他是個男人啊,雖然修真界對這個講究少一些,但是怎麼也要是某家仙門天才女俠之類的才能和師尊成雙對吧,師尊又沒說過他是斷袖。」
知頃:「……」
對哦。
就在他被嚴賦這些話扎得千瘡百孔的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人類似乎很講究性別方面的問題。
男人要和女人在一起,不像上天庭那樣自由,牛鬼蛇神隨機排布。
邊亦他從來沒說過他喜歡男人!
知頃被這個結論打得五雷轟頂,轉念又覺得也沒什麼,他也不是不能化成女相。
而且他在是男是女之前,先是龍。
……雖然按理來講,邊亦理應喜歡人類大於神獸。
他這邊思緒萬千,那邊三輕峰腳下弟子正蹬蹬跑上登頂來。
顧長茗喝道:「萬劍宗禁止疾行!」
就聽那弟子道:「師兄!那混血魔頭又來了!揚言今天不見到邊仙尊就不罷休!」
顧長茗咬牙罵道:「他倒是說得威風,我們萬劍宗三輕峰還成了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這些天沒要他狗命是看在師尊的份上,現在竟然還敢來狗叫!」
「長茗,別急。」邊亦轉頭對上來通報的外門弟子道,「和他講,我一會兒就下去。」
三輕峰眾弟子跟著邊亦一併下山,才走到半山腰就遙遙看見那個在寒風中矗立的單薄身影。
少年還穿著萬劍宗的校服,聽見聲音抬起頭來:「師尊!弟子等你好久。」
邊亦問:「聽說你有問題想問我。」
江惑應笑道:「您應該知道弟子想要問的是什麼吧,為什麼還要過來呢?」
山腰風大,他的聲音被風帶走了一部分,不得不揚起聲音來。
他說著,悶悶的咳了兩聲,似乎並沒有等待邊亦對這句話的回覆,繼續道:「既然您來了,那弟子今天是必然要說出口了。」
「從您救回弟子性命那一天起,弟子的心就已經無條件的偏向您了!或許弟子那些時日表現的方式不對,或許為您帶來了困擾,但是弟子我的心是不變的。」
他越說越激昂,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甚至上前幾步,眼神中是無法掩飾的狂熱,邊亦面色不變,但是腳下不受控制的連連退了幾步,直到脊背挨上知頃的胸膛。
知頃自然察覺到邊亦的情緒,他的手搭在邊亦肩頭,輕輕拍了兩下——就像他揮不出最後一劍時邊亦常常做的那樣。
山腳的江惑應見狀竟然紅了眼睛,他問道:「師尊,您身後的是誰?是知頃,那個您默不作聲選定的親傳弟子嗎?您其實更喜歡他對嗎?」
「他會什麼,吹牛,逃課,吃飯,我也都會,我也能做!」
他說著說著,就把「弟子」的自稱丟掉了。
江惑應一步步往山上走,聲音也越發急躁起來,「師尊,如果您願意,我可以留在萬劍宗當您的弟子,也可以回弘墨淵酒池肉林,或者您希望竹林隱居……都可以的,弟子都可以的!」
邊亦終於插進了話,他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很堅定:「抱歉,本尊對你並無愛慕之情。」
對面咬著「本尊」兩個字來回咀嚼了好幾次,就在這兩個字快被咬爛的時候,江惑應終於笑出聲來了。
「師尊,好一個『本尊』,即便是在面對司馬淳的時候,您也會用『你我』二字,而不是『本尊。』」
「好,本尊,本尊。」他又重複了幾遍這兩個字,面目逐漸從悲苦變成了癲狂,他仰天長笑,像是要把接下來半輩子的笑盡數提前透支。
知頃見狀幾乎移不開眼睛,這世間倒真的有人的愛恨濃烈成這種樣子,倒是叫人懷疑起自己的情感來了。
只是知頃看著,總覺得江惑應不像是在徵求邊亦的意願,反而只是在求他自己心想事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