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亦沒見到他的臉,而是見到他抖個不停的肩頭和緊繃的大腿,伸手按住了知頃因為用力而隆起的後背,默不作聲推了點靈氣進去。
果然,知頃肩膀的緊繃感逐漸消散了。
他掙扎著道:「褲子……」
聲音從被子裡擠出來,不太真切。
邊亦鬆開手,拽了椅子坐在一邊:「你身上的藥剛剛是我上的。」
知頃:「……哦。」
什麼意思,是在說該看的早就已經看乾淨了嗎。
知頃糾結了一會兒,終於把自己的腦袋從被子裡拔出來,就見邊亦神色自若坐在床邊正看著自己……身後的傷口。
他也順勢扭頭看去過去,那裡入眼是一片狼藉,青青紫紫的腫脹起來就先不說了,其中有些地方的板子印記重疊在一起,甚至帶起了不少皮肉下去,正流著血。
在邊上能看見點白色的粉末,應該就是邊亦說的剛剛上了的藥。
知頃沉默了會兒,選擇說一句俏皮話來緩解自己赤裸的尷尬:「……這藥也不止血啊。」
邊亦點頭:「過時間了,要再上一次。」
知頃聞言,視線落在他手中握著的藥瓶上,熟悉的陶瓷小藥瓶,但是很明顯有使用的痕跡,從氣味兒上來講,自己身上的也是正是這個沒錯了。
想到這裡,知頃倒是隨便了,他撐著身體的手臂卸了力氣,整個人攤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狀態。
邊亦見他不再牴觸,便從善如流扒開瓶塞,倒過來瓶子搖了些白色粉末出來:「這是萬劍宗最好的藥了。」
知頃輕輕嗯了一聲,他從顧長茗口中聽說過這種藥,上個月邊亦自己沒能用上,這個月估計有個自己,也用不上了。
這麼看來,自己和那個誰……江惑應,其實也沒太大區別,都是被邊亦撿回來,然後開始搜刮邊亦靈藥。
知頃悶悶的笑出了聲。
邊亦聞聲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感嘆他竟然在這樣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抬手把掌心攤開的藥粉按在傷口上。
後者喉嚨口的笑聲停頓了下,隨即從笑意轉為一種近乎詭異的,但是同樣帶有節奏的「呵呵呵」,這種聲音從布料裡面悶著出來聲響,不像是笑,反倒是像哭。
邊亦適時提醒道:「別握拳。」
知頃這才注意到,自己左右掌心竟然各留下四個月牙形的傷口,也津津流著血。
不知道還沒覺得,現在察覺到了倒是感覺到疼痛了,他只來得及匆匆看一眼,下一瞬五官就隨著邊亦的動作變了形。
知頃求饒道:「師尊!為什麼要揉……嘶!」
邊亦解釋道:「沒碰你傷口,藥要揉化了才管用。」
聲音是柔和的,動作可是一點也沒含糊,每一下都又狠又准,把知頃疼上一個新高度。
他抬手拍了拍知頃繃緊的腿,見他並沒有放鬆的意味,鮮血隨著這樣的移動而不停往出滲,他終於一掌扣住知頃的大腿根,用力按在床上,低聲喝道:「別動!」
知頃嗚咽著,腿繃得緊緊的和邊亦按在上面的力度抗衡。
這邊用不上力氣,這些痛覺便刺激著知頃去握拳,他剛蜷起幾個指節,指尖就突然纏上了幾個冰涼滑膩的物件。
是邊亦的藤蔓。
那些藤蔓纏起來,把知頃的十指攤開按住,不允許他接觸掌心的傷口一分一毫。
知頃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用牙去咬自己的嘴唇,一邊心中憤憤的想,那時候張老頭打自己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狼狽過。
他用全身的力氣來反對邊亦的控制,當然,最後以失敗告終。
邊亦把塞子重新塞上,整理了下衣服,輕聲道:「已經好了。」
知頃欲哭無淚,這個人就是大騙子,剛剛按住自己的時候力氣之大手段之兇殘,甚至不惜用靈氣,現在倒是又開始說好話了。
話雖如此,但是這確實是上好的靈藥,知頃身後的傷口開始一點點從火辣辣變得冰涼,不主動去動,確實不再有明顯的疼痛。
當然再這樣劇烈的疼痛之下,知頃也不會主動去亂動,他默默鬆開咬住的嘴唇,像是為自己剛剛案板上的豬肉一樣的行為辯解道:「我是因為餓了才沒力氣。」
邊亦卻答非所問:「討厭我嗎?」
知頃疑惑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