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人?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年紀多大了?家裡有沒有兄弟姊妹?在一起多久了?」「......」
問題一個接一個拋擲過來,朱時宜應接不暇,乾脆坐下,把一切都告訴劉露,劉露的眉頭卻沒鬆懈一分。
「比你大六歲?漢山人,在錦蓉常居?」劉露表情看不出高興,「他比你大六歲,就看你是小姑娘好騙吧?」
「沒有的事兒,別把人都想那麼壞嘛,他人很好的,平時也很照顧我。」
劉露眼神震顫,聲音也高了兩度:「你現在就幫外人講話了?!」
朱時宜:......
她有些無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在乎你也在乎他,為什麼非要說誰是什麼外人呢?」
「你生在悅城,一線城市,大把發展機會,為什麼要找個四線農村的人呢?」劉露揪著潘岳是漢山人這點不放。
「農村又怎麼了?我們老家不也是農村?」朱時宜不敢信劉露會說出這樣的話,「你不是說喜歡農村嗎?空氣好、吃得好,你還老說以後老了要回村里......」
「那也是老了以後!你跟我和你爸比什麼?我們當時哪有你這麼好的條件,你別太幼稚了!」劉露一把打斷,噼里啪啦輸出,「我們在這城市努力了這麼多年,就是想不被淘汰、在悅城站穩腳跟。對你的未來我們不多干擾,但你生在悅城,但凡想明白點,就該找個這邊門當戶對的人,而不是找個七扭八歪的地方......」
「說就說,你怎麼還地域黑呢!」朱時宜有點煩,「說得好聽,說不干擾,那我找他怎麼了?」
「他是農村人,家裡能幫些什麼?他在錦蓉能買得起房嗎?你在悅城這麼好的地方,幹嘛要跑去錦蓉那鬼地方?」
「人家是老闆,在錦蓉有產業,他還沒嫌我窮呢。」
「你憑什麼嫌你啊?你以為開公司就賺錢呢?實體經濟有那麼好干?你看你爸,一樣是做生意的,你小時候過得什麼日子都忘了?做生意有什麼好的,一點也不穩定,窮了以後還指不定要受多少苦!」
朱時宜不想聽:「我願意就行!」
「你願什麼意!」劉露聲音都抖了,「我看你就是被老男人騙了,還在這兒和你媽叫!」
「不是你先跟我叫的嗎!」朱時宜氣得發吼,「我已經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來指點。」
「你就是太自我了,根本不聽老人言,以後有你吃虧......」
「東西要先吃了才知道是不是虧!」朱時宜累了,不想和劉露多說,她起身回房間,又不甘心,背著身,插了一嘴。
「剛還說人品好就行,現在一心就看著錢。」
朱時宜頭也不回地關了房門,捂住耳,掩住門外尖嚷的叫。
為什麼母親這麼不能接受潘岳?就因為潘岳家庭條件不好?
可從小到大,父母親給她的教育,都是要努力、要善良。潘岳靠著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境遇,從不做空口承諾,答應的事都會拼盡全力辦到。
他那麼那麼好的人,劉露為什麼要詆毀呢?
朱時宜生氣又難過,想找潘岳說,卻又不想讓他知道,她最親近的母親,居然這樣說他。
鬱悶想訴難訴,晚上,她給郁凡打了個視頻,簡單地和郁凡講了講。
郁凡時不時認可她附和她、也安慰幾句,聽完全程後,卻沉默了。
朱時宜不太理解:「怎麼了嗎?」
「你說,你們今年又回你爸家?」
「對。」
郁凡面色難說,張了張口,又輕嘆,最後只擠出一句:
「......阿姨只是不希望,你像她離開她母親一樣,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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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晚,劉露都沒來叫朱時宜吃飯,都是讓朱時傑當傳聲筒,有什麼事都讓朱時傑來喊。
母女間會爭吵,這事很平凡,沒什麼大不了的,通常就是一句問候、一句「吃飯了」,母女間的關係就會恢復如初。
人的自我修復功能是強大的,再強烈的情緒,在48小時內也會歸於平靜,這是人類自我保護的系統。
劉露和朱時宜都平靜多了。可她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平靜。
開車會老家的路上,朱正剛終於得空,拐彎抹角提到了教育孩子這事兒。
「時宜啊,聽你媽說,你談了男朋友?」
朱時宜下意識抬頭往前看,在車中鏡處,正與劉露的眼睛打了個照面。
「......對,」朱時宜偏開眼,無意識摳起手,「你也要反對嗎?你們都不希望我幸福?」
「怎麼會!」朱正剛打哈哈,「爸爸聽說了哈,對方是個挺好的人......」
朱時宜唰地抬頭,以為找到了組織。
「就是這個年齡吧,不是很般配。」
朱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