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非常熱情,能cue到在場的每一位。
「范駿、時宜,」營銷部的男同事A「揮斥方遒」,「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你們年輕人對未來有沒有什麼打算啊。」
范駿回答地滴水不漏:「年輕人應該腳踏實地,我就祈禱這份工作能轉正了。」
眾人滿意的點點頭,目光一致朝朱時宜方向轉來。
朱時宜趕忙將視線從潘岳身上挪開。
她滿腦子省略號和問號。
什麼鬼,她剛還在想怎麼表白呢。
朱時宜乾笑著,隨口敷衍:「我也一樣,好好工作就好。」
她又神遊天外。
大家的話題也扯去別處。
而秦宇卻放下二郎腿,默默坐到朱時宜身邊,稍微壓低聲些:「時宜,我記得你是悅城人。你本科實習完,還打算留在錦蓉工作嗎?」
朱時宜眼神重新聚焦。她放下小零食,認真聽。
秦宇是她的導師,對她還是很上心的。
對於真誠的關心,朱時宜並不反感。
只是秦宇問的這點......
她如實回答:「我還不清楚呢,沒想那麼多,哪裡賺得多就在哪吧。」
「悅城薪資水平,高出錦蓉近乎兩倍,」秦宇分析建議,「你家在悅城,不用租房,也不用擔心基本的生存問題,畢業以後回悅城找個工作,少說也有七八千,你住家裡開銷也不大,能攢不少存款。」
朱時宜想了下,認可地點點頭。
確實,她身邊悅城長大的同學,基本都是這樣安排。
坐在一旁的孟曉嵐也聽了一耳朵,她附和道:「悅城發展得好,機會多,工資也高,但物價也是真的嚇人。」
「我剛畢業也去悅城幹過兩年。當時在公司邊上的城中村租了個一居室,條件差得很,還得三千一個月,那可是五六年前的三千啊!那兩年,我是悅城賺錢悅城花,一分也沒帶回家。」
朱時宜跟著孟曉嵐,哈哈笑出聲。
「要我說,只要有條件,年輕的時候,還是得去大城市闖闖,」秦宇像個老父親,「一線城市的資源、人脈,不是其他城市比得了的。」
這話朱時宜也認同。她真正的老父親——微信名為海闊天空的同志,也經常這麼說。
她想問:「宇哥以前有在悅城工作過嗎。」
秦宇搖搖頭:「我以前在首都,那邊.......生活成本太高了,幹了幾年,存了點錢,我就回錦蓉了。」
「首都房價太高了,完全安不起家,」秦宇吐出口氣,「在錦蓉,用自己的存款,家裡再支持一點,加上公積金,起碼能湊套小房。」
「男人啊,沒房沒車,哪敢和人家女孩子家談婚論嫁。」
......
朱時宜靜靜傾聽著,安慰了句,錦蓉也挺好的。
她很能理解秦宇。有事業心的人,都想擠進一線城市嶄露頭角,但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償所願。
沒有錢,就沒有在大城市紮根的機會,就只能孤獨地漂泊。
物質條件,絕對是二三十歲年輕人迷惘的重大源頭。
無論人是否接受,這就是現在的社會現實。
孟曉嵐似有所感。
她無奈地搖搖頭,沖朱時宜一笑:「老秦說得沒錯,悅城確實發達,工資也高。你要是回悅城工作,那卡里的工資,不都是你的零花錢?」
這話聽著實在太誘人了。
朱時宜失笑,隨口道:「說得我都心動了。」
「真羨慕你,時宜,」孟曉嵐回了個溫柔的笑,「你生來就在大城市,起點比很多人都高,真幸福。」
朱時宜微微晃神。
這話,母親經常和她說,前半句話,她深以為然。
朱時宜從不覺得這有錯。
她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她其實也就生在一個普通家庭。只是她的「普通」,對於很多人來說,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但後面半句,她存有疑惑。
生在大城市,就幸福嗎?
......
「是的,我很幸運。」朱時宜換了個說法。
站在不同角度,爭論生來在大城市是否幸福,這件事情沒有意義。
只有走自己眼前的路,才有意義。
主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她的心,不在此地;
在他方。
......
晚風掀起帳篷紗簾,最後一縷篝火緩緩熄滅。
這場一年一度的盛宴,也走到尾聲。
同事們一個接一個離開,剩下之人寥寥無幾。
「魚丸,」林昶任沖郁凡喊,「走吧,回去了。」
魚丸,是林昶任對郁凡的諧音愛稱。
郁凡點點頭,問朱時宜要不要順路一起回。
「我才不要當你們小情侶的電燈泡!」朱時宜大聲開句玩笑,又拉過郁凡咬耳朵,「我想和潘岳單獨待會兒。」
郁凡笑得曖昧,拉著林昶任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