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以至此,他索性說了下去:「三歲的時候,一年,就是生命的三分之一;三十歲,就是三十分之一。」
「每一年的時間都是三百六十幾天,可是給人的感覺,卻不似三五歲那些年。」
潘岳盯著月亮,光暈的輪廓愈發模糊。
他記憶里,童年時的月光,比現在更亮。
*
「哎......欲買桂花同載酒啊。」林昶任支起腿,長吁慨嘆。
「終不似,少年游。」朱時宜彎起腿,抱著膝蓋。
遠方,一片迷濛。
耳邊卻有一聲輕笑。
雖輕,但清晰,毫不掩飾。
朱時宜回神,瞥眼,潘岳的唇角還沒落。
朱時宜心裡發毛:「你笑什麼。」
潘岳不搭腔。
朱時宜不死心:「你笑我嗎?」
對方都破罐子破摔,她乾脆也就問。
潘岳輕輕別頭。
朱時宜:......
這意味不明的表情,絕對是赤裸裸的嘲笑!
「你這叫,」倏地,他又扭回腦袋,「為賦新詞強說愁。」
一字一頓,像木魚錘,正正敲上她的頭。
「我只是接詩!」朱時宜辯解,耳後忽覺升溫。
她只是覺得他們倆說的有道理,有感而發,絕對沒有在說她自己!
「年少不知愁滋味啊,」林昶任也笑了,「正值好青春,別有那麼多煩惱。」
……好青春?
朱時宜頓時泄了氣,她低落道:「誰說年紀小就沒煩惱啊。」
她緩緩撐起下巴:「20歲,一個,沒有任何成就,又沒有資格任性的年紀。想要奮鬥卻像無頭蒼蠅,又懶,又提不起勁;想當鹹魚,卻沒有躺平的底氣。」
「父母的嘮叨,同齡人的成功,一切原本都那麼平常,我從沒有在乎過,」朱時宜不知不覺皺起眉,「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忽然,就焦慮了。」
「好像生活也沒什麼變化,可我卻感覺,什麼都變了,」朱時宜垂眸,「歸根到底,是我自己沒能力。」
「年紀到了,就會考慮以後,可又暫時沒有改變的能力,是會焦慮。」林昶任安慰道。
朱時宜猛猛點頭:「真不想長大。」
「年齡增長,」潘岳聲音平和,「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都會更加完整,不像初出茅廬時,畏懼否定,隨意受他人影響。」
朱時宜動眸,對上潘岳的眼睛。
「認識你自己,」他的眼神似海溝,深不見底,暗藏著波濤,「你追求什麼,就做什麼,不要管別人。行動起來,才不會自怨自艾,傷春悲秋。」
朱時宜呼吸一滯:「那你追求什麼?」
她聲音尖細,有些迫切,像一隻迷途羔羊,本能驅使,欲要緊握住救命稻草。
潘岳卻靜默。
……
朱時宜落目,收回期待。
好像,她問得太多。
「追求,」磁性的聲音倏爾震盪,「幸福。」
潘岳語氣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幸福?」朱時宜蹙眉。
是快樂嗎?什麼是幸福?
但她沒好意思多問。
「怎麼定義幸福?」剛沉寂的林昶任發問,成了嘴替。
潘岳沒有看林昶任,他就著目光,看天,自然而然:「取決於,你的價值觀是什麼。」
價值觀?
朱時宜愈發迷離。
「不要給哥打啞謎,」林昶任道,「直說。」
「生活好了,就幸福。」潘岳未言多字。
「什麼才叫好?」林昶任追問。
潘岳撇了林昶任一眼,語氣悠悠。
「現在躺著,就挺好。」
林昶任:......
朱時宜:......
「所以,」朱時宜清清嗓,煞有介事,「躺平,等於幸福!」
出院!
潘岳勾勾唇。
「所以,你要躺躺看嗎?」
海濱浪潮,摻雜著孩童的嬉鬧。
月光柔軟,輕輕灑在他的睫毛。
朱時宜微微晃神。
心動的種子,一瞬之間,萌芽、開花,仿若吸收天地精華,孕成月色之果。
「可是我昨天剛洗頭。」朱時宜超級心動。
「再洗就是了,拿你的風箏墊墊。」林昶任鼓動。
「那會不會很奇怪?」她悄悄探看四周,好像暫時還沒什麼人看他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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