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忽冷又忽熱隱藏我的感受,只是怕愛你的心被你看透。」
思緒隨樂而動,唱至動情處,情感悄然蘊發。
院子外圈,又圍上些人。前面那對已經離開了的情侶,此刻,又出現在小院草坪外圍。
逆光之下,他們十指相扣,一對剪影緊緊相依。
季風化暖流,朱時宜看在眼底,會心暗暗,她又閉上眼,偷偷笑了。
愛情里,每次偶然相遇的驚喜,都會被人無限放大。
無論是苦楚還是甜膩,都是那般小心翼翼。
就像這首歌。
*
潘岳靜靜聽著女孩唱歌。
他不太懂音樂。
但也沒有人討厭音樂。
聽到某首歌,人,若感到怡然而舒適,那這首歌,哪怕說不上好,也一定不會差。
他不知不覺,望向逆光處。
女孩眼波流轉,霞光隨睫間撲騰閃爍;音波傾瀉,嘹嘹歷歷,清越,而動聽。
她的嗓音,鬆弛又乾淨,清新而空靈,吐字輕柔卻清晰。
「我猜著你的心,要再一次確定。」
她合上了眼。
他猜,那是情不自禁。
潘岳心尖微動。
她的聲音,溫柔又乾淨,猶如清泉,在入耳一瞬間,緩緩流入心底。
如溪水,淨化著喧囂;如海風,撫平了悶燥。
潘岳仿佛看到,有個女孩,她就在眼前,卻好像,又遠在海邊。
她帶著潮濕的心意徐徐走來。
……
海風輕柔,安撫了人們皮膚的燥熱,與她內心的恐惶。
日暮西沉,眸間,潮水珠輝折射星光——
他想,那抹珠色,是鹹的。
潘岳沒有聽過這首歌,但他好像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女孩,時而勇敢,時而小心翼翼。
墨鏡主唱微微合著眼,薄唇微張,看著有些迷醉。在第二個高潮,他吐出口氣,伴著空靈之聲啟唇。
低醇的男聲,柔美的女聲,一低一高,沉浸其中。
菸癮上頭渴望的刺激感被替代,先前的煩悶悄然間一掃而空。
鬼使神差,潘岳拿出手機,打開攝像。
音樂是時光的橋樑。回憶,它附著在那首帶著海風的CD里,在未來的某一天,帶你穿越星河,回到這美好而難忘的傍晚——
夏天,傍晚,微風,海浪;
音樂,與戀人。
塵世的繁雜煙消雲散,海濱島嶼,晚霞清輝飄逸,靈動又明媚、溫柔;
卻神秘。
琴城,就是這樣一座,浪漫,又閒適的城市。
......
一曲畢,朱時宜意猶未盡。
最初的那點慌張,也早已隨落幕的金紗,銷聲匿跡。
「太好聽了!」一旁沒有說過話的女生率先鼓起了掌,隨即,在場的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潘岳也不例外。
他不太會唱歌。
但聽到墨鏡主唱和女孩共唱一曲,他竟有股開腔的衝動。
有點想和她也一起來一首,說不定也能和剛剛一樣好聽。
大腦游離著,他莫名張口,嗓子擠出兩聲低低的怪叫。
林昶任古怪地眯著眼瞥來,嘴角抽搐,鼻翼皺起,和把嫌棄寫在臉上沒差。
什麼死動靜?
潘岳趕緊閉嘴,手握拳放在嘴邊,悶悶咳了兩聲,假裝嗓子不適。
「神經病,」林昶任對他無聲地比了個口型,又轉身面向台前,雙眼發亮,一個勁兒地起鬨,「真好聽!」
林昶任,見到美女,連掌都鼓得更大聲。
潘岳默默掃了他一眼。
*
朱時宜淺淺鞠躬,摸著腦袋朝聲源處望去,一個穿著墨綠色短袖花襯衫的男人盯著她,賣力地鼓著掌。
她靦腆地笑了笑,朝台下走去。
嘿嘿,都被誇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朱時宜眨了眨眼,眼皮子一合一抬的功夫,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坐在花襯衫男人一旁的另一位男人。
這鋒利又濃密的眉毛,深邃不見底的眼眸,似乎有些熟悉。
朱時宜不由多看了幾眼。
他高挺的鼻樑上,架著個半包黑框眼鏡,顯得有些正經。
可偏偏,他上半身又穿的是一件湛藍拼褐紅的花襯衫,潮流的配色與那勾起的唇角,中和掉了那點正經的味道。
好帥......
朱時宜不自覺露出痴漢的笑。
好想搭訕。
帥哥你好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
好像真見過。
心中陡然一驚。
這熟悉的面容......不正是飛機上那個男人嗎!
似是她的神情太過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