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離不開蕭九矜斥重金為他「營銷」的緣故。
蕭九矜少時身子不好,恢復公主身份後便一直吃些清淡的菜餚養胃。久而久之,也便養成了不同於大多京中人的口味。
她不喜鹹甜雜糅或是重口的菜餚,卻偏愛河鮮等淡中別有滋味的菜式。
而阿憐與她也已相處數年,對她的偏好也已了如指掌。
「快入秋有第一批河蟹了,便趕忙從後廚端了份來給郡主嘗嘗。」阿憐將一小碗放到了蕭九矜面前,「這是金蟹白玉羹。」
「紫杏姑娘的這份是加了辣子的,記得紫杏姑娘愛吃?」他又將端著的另一小碗放到了紫杏面前。
蕭九矜掀開精緻的白瓷蓋子,一股鮮香撲鼻而來。
小瓷盅里粥湯晶瑩如玉,白米交雜著滿滿的蟹肉,其上點綴著香蔥、薑絲等佐料,無論是看上去還是聞上去,都令人垂涎三尺。
「你有心了。」蕭九矜拿起調羹嘗了一口,對阿憐道。
阿憐有些不好意思,說了聲「慢用」便準備離開;卻又被蕭九矜叫住:「一會有個人來,你留一會見一下。」
「啊?好。」阿憐一愣,卻也乖乖搬了張椅子,在蕭九矜主僕二人身邊坐下。
一時間雅間內陷入沉默,只剩陶瓷勺子與瓷盅碰撞傳來的清脆聲響:很快,蕭九矜便把面前的蟹羹喝了個乾淨。
而放下了勺子,她卻也忽地想起一事。
於是她望向身旁,見紫杏那碗中也見了底,便開口問她:「我們京中的鋪子有沒有什麼賣古玩字畫或是金石玉器的?過幾日便是陛下壽辰,我本想著從北境回來趕不及就沒準備壽禮。」
「應是有的,回去了奴婢去找找?」紫杏回想了下,
說。
「殿下想送些什麼?」
「看能找到什麼吧。」蕭九矜輕輕嘆了口氣,「若無寓意好或特別的的,便儘可能挑昂貴些的。」
「若是二者都無……那我便自己寫幅字送上去吧。」
「不可。」
——蕭九矜話音剛落,便忽然聽見雅間外傳來打斷。
雅間的隔簾被拉開,她向門口望去。
進來的人是燕乙;此時燕乙未穿官服又放下了發冠,看上去便像個尋常百姓。
「你是誰?!我們包了這雅間,可不許旁人進來!」
而蕭九矜知道燕乙的身份,紫杏阿憐卻不知。紫杏見一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聲不吭便闖進來,「噌」地起身,攔在了九矜面前。
而蕭九矜見此幕則是輕笑了下,將手搭在了紫杏緊繃的肩上:「別緊張,自己人。
「殿下。」——燕乙的目光掃過紫杏,沒有搭理,只是越過她向蕭九矜行禮道。
「……」
紫杏遲疑了下,看看燕乙又看看九矜;見二人一副熟稔的模樣,收回了敵意的眼神。
她走回了蕭九矜身後,蕭九矜則是沖二人均比了個「坐」的手勢,又沖現在還在狀況外的阿憐笑了笑。
待所有人都坐回去,她才開口問燕乙道:「送書畫,有何不可?」
燕乙沉吟道:「若微臣沒記錯,陛下曾同我說過先帝有『見字見畫如見人』的本事,而先帝則也因見了他的字畫,說他『品行不端,卻生了副七竅玲瓏心』。」
「陛下雖被斥責卻不甘心,便偷偷去學、去看先帝因字畫對旁人的評價……若這事是真的,殿下送字畫便是令他起疑了。」
——畢竟現在她表面上還是皇帝的好女兒。
這話燕乙沒說出來,可在場四人都懂。
蕭九矜心下僥倖,幸好燕乙提醒。可心中僥倖之於,也便更為這壽禮發愁。
若最後真找不到送什麼,便只能拜託謝紹了。
她不由感嘆。
「嘶……你說先帝可憑字畫觀人?」而就當她正要將思緒收斂,卻又想起一日前蕭璟同他說的那事。
真是一語成讖。
燕乙有些不明所以,看向蕭九矜:「是啊,怎麼了麼。」
蕭九矜搖搖頭:「沒事。」
只是沒想到,蕭璟說皇帝篡位「總會有人剩下」——燕乙此話,便已可算半個當今偽造先帝聖旨上位的證據了。
「品行不端卻生七竅玲瓏心」,這實在不會是先帝心屬的繼位人選。